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從兩旁密林中走出,來人一身黑衣,帶著兜帽,龍潛看不到他的臉。
鶯時眉頭微皺:“大妖玄羅?”
“恩。”首陰的回答簡單至極,卻讓眾人心底一沉。
大妖玄羅,妖族鼎鼎有名的大妖。據說是妖王之下修為最深的大妖,聽說早就已經達到了飛升的境界,但是不知為何,一直強留在赤星大陸。
只是玄羅已經近百年沒有了消息,眾人都以為他已經兵解或者飛升,卻沒有想到會在泉眼遇到他。
鶯時有些不安,握緊了首陰的手。
玄羅看了一眼鶯時,兜帽下的眼睛變的犀利,他的聲音淡漠:“當年我被人耽誤了修行,才耽誤了飛升!”
“當初是我對不住你,”首陰忽然說道,“你盡可以將我抓去,放了其余人。”
“呵!”玄羅冷笑,“我活了很久,早已經將一切看淡,你我的那點糾葛又算得了什么,我原本已經忘記,這么多年,就連做夢我也沒有夢見你。”
“我原本只想得到這些金丹期娃娃,偏偏你又來壞我的好事,不過這樣也好,大妖修羅,斷情絕恨,到時候也能在妖界有個不錯的名聲!”
玄羅說完,雙手微張,困仙網急速鎖緊,將幾人和那幾名金丹期修士一并鎖在了里面。
龍潛試著運行功力想要打開這網,卻發現竟一點法術也施展不出來。
“困仙網是妖族專門研制出來針對人族修行者的,”首陰說道,“被這網捆住,就算是我這樣已經飛升的仙人,也無法施展法術。”
“哼,”玄羅冷冷說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帶走!”
一條綠色小蛇躲在草叢里,看著龍潛幾人被玄羅帶走,身形一變,變成了青螭。
困仙網捆住的是人,他是蛇。
青螭本想一開始就出手的,但是龍潛阻止了它,讓他趕緊去找白家人幫忙。
青螭雙手翻動,喚出來一只八哥幻影去白家報信后,化成一只小蛇跟著玄羅走去。
青螭收斂了氣息,現在他看起來不過是一條凡蛇。
它從泉眼旁邊路過,歪著腦袋看了看湖面上的紅藍氣息,尾巴悄悄的沾了一點湖水。
真是奇怪,也沒有什么不適,為什么那些修行者都這么害怕呢。
青螭跟著玄羅等人來到了一個平地,原本還在前方的幾人忽然便沒有了蹤影。
他趕緊向前快爬了幾步,靠近才發現原來是有一個洞。
這個洞直上直下,就像一個天井,橫著貫穿了樂山的山腹。
青螭悄悄滑了進去。
山壁十分光滑,沿途有很多妖族守衛,一個頭上長角的守衛發現了小蛇,示意同伴。
他的同伴眼皮一翻,看了一眼青螭:“不過是一條凡蛇罷了,這荒郊野嶺的有蛇很正常,說不定是來認祖宗的。”
其實這兩個守衛法力低微,青螭完全可以解決掉,但是他不想打草驚蛇,他現在想做的,只有找到龍潛。
這洞很深,又有很多岔路,青螭不知道該往哪里走。而這些妖族守衛,在看到青螭的時候,也是任他游蕩,竟沒有半分傷害的心思。
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青螭繼續向洞穴深處爬去,洞穴很深,崖壁兩旁漸漸被點起了火把,火光跳躍,將整個洞穴渲染出昏黃的色彩。
隨著洞穴漸深,開始出現了一些小的洞穴。里面有些妖族下人,忙活著手里的活計。
小蛇在一個洞前停了下來,因為兩個妖族守衛攔住了他。
其中一個守衛本體也是一條蛇,伸出分叉的舌頭對著他嘶嘶了半天,大體上是說往前是玄羅大人的住所,不能進去之類。
青螭點點頭,扭頭回走,鉆進了一個小洞。
洞里面是一個妖族婦人,守衛們換他墨姑。墨姑年邁,在這里主要是干些縫補衣物的活計。
墨姑看到小蛇,并沒有將他趕出去,反而從抽屜里面拿出來一些干蘑菇片喂它。
青螭吃了一個,有點干巴,不太好吃。
墨姑這里少有人來,她已經五天沒有和人說過話了,看到小蛇,便將手中的衣物抖給青螭看,嘴巴不由的動了起來:“這個是玄羅大人的袍子,一開始的時候是我給他做的,那時候玄羅大人也年輕,也比較愛笑,不像現在這樣陰氣沉沉的。”
“當我給他把袍子制成的時候,玄羅大人還問我,穿上好不好看,說他要穿著去見他愛的人。”
“其實我想勸勸玄羅大人的,但是又說不出口,那些已經安排好的命盤,我就算看透又有什么用呢,只希望.....,可誰知道....唉....”
“這就像一個魔咒,玄羅大人,葉辰少主,還有那幾位仙逝的妖王,皇族總是喜歡不該喜歡的人...”
“他們都很傷心,我卻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一個傳話的蘑菇...”
“還有那大皇子,唉,真是可憐......”
青螭聽著墨姑絮叨著妖族王室的秘聞,不覺的又吃了一片蘑菇片。他從墨姑這里知道了很多事情,例如玄羅是當今妖皇的堂弟,是葉辰的師父,還有就是大妖玄羅的壽命將盡。
還有那英年早逝的妖族大皇子,隱隱約約是因為玄羅而死。
青螭不像蕭度那般極端,認為只要是非人族修行者皆是妖,皆是該殺。因為它也不是人,他是一只蛇,倘若按照蕭度的想法,自己要就應該死去,但是自己活的很快樂,怎么就該死呢。
在人族眼中他們是妖,在妖族眼中人類又何嘗不是妖呢。
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青螭想到了葭月山的那些生靈,哪個又不是精怪。倘若沒有龍潛,恐怕早就已經被那些人族仙人鏟除個干凈。
別人的想法青螭毫不在意,它只在乎龍潛。
剛才阻攔青螭的兩個妖族守衛忽然走了進來,說是大妖玄羅要見青螭。
青螭在這洞穴里面已經爬了許久,就算他隱藏了修為,但是又怎么能夠瞞過玄羅的眼睛。
墨姑讓守衛把那件修補好的袍子一并帶了進去。
玄羅的洞府很空曠,一張石床,一套桌椅。本來是極為簡潔的家具之間卻又偏偏擺了一個十分不相稱的屏風。
那屏風是由最珍貴的楠木雕刻,涂著紅漆,那紅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竟似有點點碎鉆光亮隱于其中,屏風上面刻著蛇和花朵的紋路,畫著一副畫。
畫上面是兩個人在下棋,一個人是玄羅,另一個人卻用斗篷遮住了臉。
兩人對弈,玄羅執白,對方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