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可并沒有往小綠毛跑掉的方向跟過去,而是騎著電動三輪抄了另一條小道。
不一會兒,沈家可就到了那個拐角的不遠(yuǎn)處,她將電動車停在路邊,走到一處隱蔽的角落,再往前幾步就能看到那個拐角,可她卻忽然停了下來,邁不動腳步了。
來的時候,她是抱著一種求證的迫切來的,可真到了這里,她卻又想退縮了。
這一眼看出去,若沈家曉不在還好,若真的在,她又怎么面對得了?
沈家可站在那里遲疑著,很想就這么走掉算了,可最后還是一咬牙邁出了最后一步。
緩緩地,視線從被擋住的墻角慢慢變得開闊,腦海畫面中的拐角,一點一點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那里,一個少女正滿臉無聊的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偶爾時不時的抬頭往小路的盡頭看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等人。
沈家曉……
看著那少女熟悉面容,沈家可猛地咬住了唇,顫抖的狠狠攥緊了手心,左手的傷口再次崩裂的鮮血直流,而她卻仿如不知一般,紅了雙眼。
不,不,這里只有沈家曉,那小綠毛并不在,或許沈家曉只是恰好在這里,并不是在等小綠毛呢?
沈家可在心里不停的否認(rèn)著,剛想轉(zhuǎn)身離開,卻看到小綠毛的身影忽然從那小胡同里冒了出來,而正在踢石子的沈家曉一看到小綠毛鼻青臉腫的出現(xiàn),立刻就快步迎了上去。
一切,跟那畫面中,毫無差別。
“你怎么成這樣了?”她聽到沈家曉問小綠毛。
“別提了。”小綠毛沮喪的擺擺手。
他當(dāng)時是被那女人兇狠的樣子嚇住了,這才匆忙跑了。可當(dāng)回過神來時,他就覺得自己太過窩囊,那女人明明也沒干啥,他跑什么呢?說不定那女人只是虛張聲勢,他要是再兇狠一點的話那錢包說不定就是他的了呢。
可世上沒有后悔藥,他再回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jīng)走了。
沈家曉本也不是多關(guān)心他的傷,見他不愿提也就不問,轉(zhuǎn)而直接問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那錢呢,有沒有到手?”
“到個屁的手,你沒見我都成這樣了嗎?”小綠毛沒好氣的說。
“啊?這是被她打的?”沈家曉驚訝的張大嘴,一臉不敢置信。
“屁,我這是摔的。”小綠毛瞪眼,他怎么可能被個女人打?這輩子也不可能。
“是是是,強(qiáng)哥這么厲害哪能被個女人打。”沈家曉一看他的樣子,立刻討好的賠笑。
小綠毛聽了沒好氣的哼一聲,轉(zhuǎn)而又問道:“你說她每天早晨都會從那走?身上都會帶著錢?”
“是啊,強(qiáng)哥是想……”沈家曉眼中又隱隱冒起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小綠毛。
“我都成這樣子了,總得弄點醫(yī)藥費吧!”
小綠毛翻個白眼扭頭就走,沈家曉見了也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隱隱中沈家可還聽到她討好的聲音:“強(qiáng)哥,要是弄到錢可別忘了我啊,這消息可是我給你的。”
兩人漸漸走遠(yuǎn),沈家可也沉默著轉(zhuǎn)身朝電動車走去,掌心的鮮血還在流著,順著她的指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個的暗紅色的血點。
這就是她的妹妹啊,只因為一次拒絕,就能半點不念情分的找人暗算她。
她這些年對這個妹妹的維護(hù),難道都是喂了狗嗎?
沈家可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無精打采的到市場拉了菜和肉送回?zé)镜旰螅透习迥镎埩思佟?/p>
她這手的傷口太大,一時半會兒估計是好不了的,在這里也做不了什么,還不如直接請假。
老板娘一看她這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不但把她這幾天的工資結(jié)了,還多給了她五百塊錢,讓她好好去看看手,并且囑咐她要是錢不夠就打電話,自己給送去。
沈家可十分感激的謝過老板娘,就離開了燒烤店。
老板娘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一聲。要不是醫(yī)院離的近,也正好到了送孩子上學(xué)的時間,說什么她也會先把人送到醫(yī)院再說。
其實她一直知道那條小路不太太平,這也是為什么她不自己一大早去菜市場而是雇人的原因。但她發(fā)現(xiàn)自從這姑娘來了后,除了第一次去菜市場鼻青臉腫的回來后,就再也沒見這姑娘受過傷,隨之而來的是那條路上也漸漸太平了些,不管別人怎么樣,反正她家去菜市場的時候是再也沒被搶過。
她知道,肯定是這個小姑娘做了什么,于是不管什么時候,不管她店里人手夠不夠用,只要是這小姑娘的假期,她就一定會讓她來。
這里面除了因為她長得好、干活勤快有禮,還有感謝幫助她的意思在。可誰想到,今天竟然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沈家可離開后并沒有去醫(yī)院,而是去了離燒烤店挺遠(yuǎn)的一家中醫(yī)診所,那里有一個她認(rèn)識多年的老大夫,那老大夫的醫(yī)術(shù)比醫(yī)院好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她到診所的時候老大夫正在給人診脈,一看到她耷拉只鮮血淋漓的手進(jìn)來,那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沒好氣瞪她一眼繼續(xù)給人診脈。
沈家可也不在乎他的態(tài)度,難看的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就徑自找到一個垃圾桶拿著到了一把空椅子邊坐下,一邊出神的看著手上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垃圾桶里,一邊靜靜的等他。
不一會兒,老大夫就給那看診的人診完脈拿了藥,等人走后,他拽了塊消毒紗布不緊不慢的踱到她面前,一臉嫌棄的墊著紗布揪起她一根手指頭,看看她掌心的傷口問道:“怎么回事?”
“碰上個劫道的。”沈家可面色平靜的說。
“那你可真夠倒霉的。”老大夫撇撇嘴放開她的手,將紗布扔到垃圾桶轉(zhuǎn)身走到醫(yī)藥柜前從最里層拿出醫(yī)藥箱,又回到剛才給人診脈的桌子邊,戴上一次性消毒手套,一邊打開醫(yī)藥箱往外拿處理傷口需要的藥物,一邊對她說道:“過來吧。”
沈家可聞言聽話的拿著垃圾桶過去在桌邊坐下,可當(dāng)看到桌子上那明晃晃的雙氧水時,心里所有的傷感瞬間被打散,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哆嗦,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翻著肉的傷口。
這滋味她可是享受過,好疼的,她這次的傷口這么大,肯定更疼吧?
沈家可后怕正想深呼吸,就聽到老大夫說了一聲:“伸出手來。”,驚得她一口氣差點就岔了。
“能、能不能用點麻藥。”沈家可縮著手,有些氣虛的問。
老大夫什么也沒說,只是把眼珠子一瞪就把什么都表達(dá)明白了。
到他這兒還提要求,毛病。
沈家可就知道會這樣,癟癟嘴深吸一口氣想要把手伸出去,可看看自己手心辣么大的傷口,又看看那瓶雙氧水,那手哆哆嗦嗦的就是伸不出去。
老大夫看著她那慫樣差點氣噴,干脆利索的打開雙氧水瓶子,一把拽過她血忽淋拉的左手,就把雙氧水毫不客氣的倒在傷口上。
“啊啊啊!”沈家可慘叫出聲,只覺得整個手掌連同半只胳膊都疼的抽抽起來。
“閉嘴。”老大夫被她的慘叫聲嚇的手一哆嗦,雙氧水瓶子好懸沒丟出去,氣的一手肘砸在她的腦袋上:“你想嚇?biāo)牢野。 ?/p>
沈家可很委屈,她疼啊,一時沒忍住而已,至于這么對她嗎?
可她也知道老大夫的脾氣,只能閉嘴把頭往桌子上一埋,咬牙忍著疼不停‘嘶、嘶’的抽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