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就到了吃午飯的地方。之所以說很快,大概是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老胡開車變得極為專注,所以速度很快。他好像很緊張,弓著身子趴在方向盤上猶如一個雙目昏聵的老年人在開車。這可不像他之前開車的風格,我就問他,是否是眼睛看不清楚。他搖搖頭沒有說話,我就轉過身子去沒在理會他。第二個原因是我的神情有些恍惚,總覺得把魂丟在了驪山。四周的風景非常迷人,可我卻沒有任何欣賞風景的興致。戴起耳機來聽音樂也覺得枯燥的很,悲傷的歌悲傷不了,歡快的旋律也激動不了人心,細細想來是否是有什么煩人的事情,還是沒有答案,只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煩躁不安縈繞在眉心之間,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就深呼吸幾口,好賴是調整了過來。我就默默地看著窗外漸漸變化的景色,覺得大腦的空蕩著實令人不安,就想回憶一些過往的悲傷或者換了來填補思想的空白,想來想去,都覺得一切都是枯燥沒有意思的,甚至于那個高鼻梁大眼睛的女生也沒辦法再在我的心池里掀起任何一處波瀾,那顆心好像一潭死水。就這樣,我似乎失去了思考和調動情緒的能力,在毫無意義的世界里時間就過得飛快,我想這是因為凡事都沒有了意義的關系。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太陽高高的懸掛在黃土高原的上空,混雜著干燥和炎熱風順著我的面頰摩擦我的皮膚,我感到一陣惡心襲來,想必是有些暈車,就把窗戶慢慢搖了上去。因為是面包車的關系,車窗的控制系統還是那種手搖式的。我慢慢的把窗戶搖起來,眼神也從遠處一個沒有意義的山巒上收回。一瞬間,透過車窗的映射,我猛地發現老胡的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那樣的眼神,好像倪大紅演的嚴嵩一樣,包藏著一種陰暗,又有一種厭世的疲態,一動不動,好似一只沒有食欲的夜貓子看見老鼠,直勾勾的從窗戶里盯著我的眼睛,絲毫沒有任何回避。我一驚,急忙回過頭問他為何盯著我看。他也是一驚,猶如從夢魘中驚醒一樣,輕輕叫了一聲,然后回過神朝左邊猛打了一把方向。正巧左后方來車,他又立即往右拉回方向,車身就甩來起來,并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車子在國道上來回扭了十多秒鐘才最終停了下來。
“他媽的,干什么!”
“開什么車!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后座的小情侶破口大罵起來。老夫婦也嚇壞了,一臉驚恐的看著老胡,嘴里還振振有詞的祈禱著,聲音卻已經是顫抖得不行。我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卻沒有說話,只是大口喘著粗氣的看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老胡兩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一邊向后視鏡用力的鞠躬道歉一邊眼神卻依舊呆滯。我看著他的樣子,明白了他或許真的是把自己的魂魄給弄丟了。他來來回回的說著車轱轆話,身后的小情侶見他這個樣子也停止了謾罵,全車人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空間里,只聽見外面的路上車輛呼嘯,而我們的車卻直愣愣的停在道路中間。我擔心這樣會有危險,就小心的詢問他是否還可以繼續駕駛,如果不行我可以代替他駕駛??蛇€沒等我把話說完,他突然把嘴一咧,傷痛欲絕的哭了起來。
我從未見過別人哭的如此傷痛欲絕,他張著大嘴哭號,想要嘔出靈魂,卻無奈沒有靈魂可嘔。一邊用盡全力的大聲嚎哭著,眼神卻還是空空蕩蕩,只是一直叫喊著,“母親,母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