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兒，師兄的命就在這兒，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宇文攜捂著胸口踉蹌著站起來，他不愿看到涵朵那樣痛苦，那就是在剜他的肉。若是一命抵之可以讓她減輕些痛苦，宇文攜甘愿受之。

“不要過來！”涵朵呵止了他的腳步。始終不愿面對他，背對宇文攜說道“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她又能怎樣呢？真的殺掉宇文攜泄恨嗎？可惜她做不到啊！更何況此刻宇文攜對她還有相助之恩，她能恩將仇報嗎？

“涵兒……”宇文攜欲言又止，此刻再多言語皆蒼白無力，他看了又看涵朵的背影，難舍之終是要舍下。一步三回頭地下了聽風樓。

宇文攜日日站在院門外靜靜守候，他很怕哪天突然聽到下人回稟涵朵已經不辭而別的消息。他等不到涵朵的接見，也沒有等到涵朵離開的消息。

這天，宇文攜生辰，舉國歡慶。夏溟王賞賜的奇異珍寶由宮人送至九王府，那隊伍在宮外排成了一條龍。文武百官賀禮的絡繹不絕，九王府門口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宇文攜本無心過生辰，只是夏溟王親自替他操持，他不得不奉命而為。

不管外面有多喧鬧，涵朵所在的院子都是一片寧靜詳和。此刻，涵朵坐在聽風樓上，懶懶地靠著圍欄，似在俯視那片綠油油的荷花池，可眼神卻迷離空白，思緒早已不知道飛去了哪里！

“今兒是殿下生辰，他希望姑娘能去前院喝杯水酒呢！”蕓香在涵朵身后輕聲說道。宇文攜百般交代她當做隨口對涵朵說說而已，不可有一絲一毫強迫之意。所以這句話蕓香說的自是小心翼翼，深怕自己表達不好惹涵朵不高興。

不想涵朵卻似沒聽見一般，沒有一絲反應。蕓香見此情形也不敢再說一句，只好慢慢地告退下樓。

九王府里賓朋滿座，喝酒劃拳，歌舞助興。宇文攜心不在焉地與眾人敬酒致謝，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著內院方向，心底總是期望涵朵能夠過來。

就在這喧鬧的氛圍中，荀公公帶著圣諭來了，人人都好奇是不是夏溟王又賞賜了什么寶貝給九王？然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宇文攜隨荀公公進宮去了，卻再也沒有回來。

后來有好事者問起，知情人回答才知道在宇文攜生辰這天，兵部侍郎狀告宇文攜在晉中白茶嶺私鑄兵器意圖謀反。主事人被抓，搜出樁樁證據皆指向宇文攜。夏溟王宣宇文攜進宮與其對峙，面對確鑿證據，宇文攜百口莫辯。夏溟王一怒之下將宇文攜禁足宮中，并將此事移交刑部去查，一日不能還宇文攜清白，他則一日不能出宮。

宇文攜的部下都在想方設法解救他，涵朵從蕓香口中得知此事似有所動，宇文攜危難之際她更加不可能離開，她應該在此時做些什么以報答宇文攜的恩情，這樣就不再虧欠于他了！

事情還要從源頭查起，涵朵正打算到白茶嶺走一趟，有一個人卻找上門來。

“她要見我？”涵朵疑惑自語，“我還是不見她吧！”想起秦珞雅看自己的眼神，涵朵就不愿再與她過多接觸。

“秦小姐說她有辦法可以救殿下”蕓香把話傳達給涵朵。她是九王府的丫鬟，私心里也是想要救九王的。

“是嗎？”涵朵輕語，她對秦珞雅的為人很不信任，但對她深愛九王的心是認同的。只是不知道經歷過那些事后，她還能保持初心嗎？

“那我去見見她吧！”涵朵也想聽聽她有什么高見？總不能九王出事，她還要害自己吧？就算真是這樣涵朵也不怕，躲不掉她還可以跑掉。

秦珞雅約涵朵在賢王府見面，涵朵坐著馬車一路慢行來到賢王府門前。秦珞雅派遣的婢女領著涵朵由正門而入。一路經過亭臺院落，長廊石橋，踩著青石小路走至一處百花包圍著的涼亭。

秦珞雅早已在亭子里等候，今天的她梳了個碧落髻，搭著一身藕色花枝羅裙，似花艷，比花嬌。

涵朵一身素衣似雪，一頭青絲僅以一支白玉簪束著，素面朝天在裝扮精致的秦珞雅面前卻毫不遜色，反而多了幾分天然純凈，不沾染世俗煙火的氣息。

“涵姑娘請！”秦珞雅大大方方地迎涵朵入亭子里，仿佛兩人往日不曾有過芥蒂一般。

“不知秦小姐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九王殿下”涵朵入座后很直接地問她，畢竟她不想與秦珞雅拐彎抹角地浪費時間。

“若是我有辦法可以救他，涵姑娘要怎么報答我？”秦珞雅直視涵朵的眼睛，把問題又拋回去給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涵朵亦同樣看著她。

秦珞雅不禁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轉瞬變冷“如若我想要涵姑娘替九王去死，涵姑娘可愿意？”

涵朵像似認真考慮了下秦珞雅的條件，她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愿意！”

“可我愿意！”秦珞雅聽了涵朵的答案不禁為之癲狂而道“為了他，我可以去死！”

“為什么？”涵朵不明白，她對男女情事真的不是很懂。不明白情之所以，深情至此。

“你問我為什么？”秦珞雅冷笑一聲，“我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于你卻不值一提！你說這是不是個天大的諷刺？”她恨涵朵什么都沒做就得到了宇文攜全部的愛，而自己做了那么多宇文攜都看不到。

“你這又是何苦？”涵朵見她眸中含恨，淚水盈目，雙眼通紅卻隱忍著的樣子很是可憐，不覺道“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哪怕他有多優秀，就真的會幸福嗎？”

“你懂什么？”秦珞雅冷冷地斥了她一句。她不需要別人來教自己怎么做，只要她認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我是真的不懂”涵朵很謙虛的樣子自語道“從小到大沒人教過我這些，師傅教給我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武學，我所追求的唯有修心悟道”

“你說什么？”秦珞雅聽了涵朵的話不禁呆住，原來她一心想要置之死地的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任何人爭！秦珞雅從涵朵的眼睛里看出她沒有撒謊，其眼里一片清澈透明，無欲無求。就是這么一個人，她不爭卻得到了一切。她不屑的卻是自己視如生命的。秦珞雅羨慕中帶著妒恨，她忽然就覺得自己這么久以來的所作所為很可笑！

秦珞雅不自覺地笑出聲來，然卻笑著嘔出一口黑血，她感覺到自己七竅都在流血，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涵朵。明明她們都喝了茶水，為何中毒的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