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掌了燈,處處燈火輝煌。
司顏心知涵朵必定有很多話要跟兄長說,于是她沒有過來茗煙齋用晚飯。
涵朵站在拱月門下,看著遠處廊下的燈籠,燈籠隨風微微搖晃,燭光閃爍不定,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姑娘,三七說了,您的身子可不能吹風!”春竹和環兒跟在她身后,兩人對望了一眼,最后還是環兒開口勸說。
春竹年長些,性子沉穩,卻有些愛揣摩主子的心思。環兒年紀小,心眼直,是個藏不住話的。
勸人的話若是春竹來說定是小心翼翼,可環兒卻是大大咧咧的,想說什么嘴巴就跟著說出來。
“去請我兄長過來吧!”說完這句話,涵朵轉身走回了院子里。
待婢女擺好了飯菜,高智也來到了茗煙齋。
“三哥坐吧!”
高智也不多推辭,撩起衣袍坐到了涵朵身旁的座位上。
“我特意讓廚房做了些三哥愛吃的菜,三哥嘗嘗看”涵朵說著話,婢女已然給高智碗里布菜。
“我們兄妹說說話,讓她們都退下吧!”高智沒有動筷,含笑看著涵朵。
涵朵默默地揮了揮手,“都退下吧!”
待婢女們躬身退出,高智這才端正了態度,“涵朵,現下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涵朵看著一桌子佳肴,有些食不知味,“三哥也看到了,我現在武功盡失,想要離開并非易事”
“只要你想離開,我來想辦法!”高智一聽就明白了涵朵如今的處境,他當然不會讓妹妹被囚在這里,若不然他所受的苦豈非白費?
涵朵神色復雜地搖了搖頭,“三哥,睿王的兩位師尊也在府里”
高智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他們是在替睿王監視你嗎?”
對于這個問題,涵朵沒有正面回答,“替我治傷的小神醫是睿王的師侄”
這下高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暗自惱恨呼延祭人都被關押起來了,卻還是安排了人手在涵朵身邊。
高智沉吟了一會兒,“你放心,為兄我自有打算!”
“三哥”涵朵想了想,還是做了決定,“等睿王平安之后再做打算吧!”
高智心中疑惑,“若是等他出來,我們想要離開可就難上加難了!”
他狐疑地看著涵朵,似想在她臉上窺探出隱藏在表面下的真相。
涵朵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亦毫無波瀾,“三哥放心,我師兄給我留了幫手”
“哦?”這下高智更加驚訝了,他還從未從涵朵口中聽說過此人。
涵朵卻無意再談起秋月白,“此事說來話長,以后有機會我會跟三哥慢慢細說”
高智從涵朵的眉宇間窺到了一絲倦意,想是她受傷之后精神憊怠,郁積于心才會如此。他看在心里不由得心疼萬分!
“妹妹只管好好養傷,其他的事都交給為兄去辦!”高智表了下決心,這一次,他發誓一定要救出涵朵,絕不重蹈覆轍。
夜漫漫,清月映輝,燭火漸漸熄滅,殘夜更漏,時光悄然流逝。
又是一天,清晨薄霧籠罩,推窗遠眺,蒼茫茫一片。
此時傳來大夏國起兵攻打大雁關的戰報,舉國震驚。
朝堂上,大王契撫著隱隱作痛的眉宇,冷眼看著殿中吵得不可開交的群臣。
他們各抒己見,互不相讓。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請命支援。
“各位愛卿可商討出良策了?”大王契一開口,原本爭吵不休的群臣立即禁聲,立身豎正,仿佛先前爭得面紅耳赤的另有其人。
“回稟大王,老臣舉薦一個人!”這時,魏武老將軍站了出來,他神情自若,早已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
“哦?老將軍請說!”大王契冷箭一般的視線射向了魏武老將軍,就等他說出那個名字。
魏武老將軍對大王契的黑臉熟視無睹,“此人年少有為,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正是監門府朗將蒲英。”
聽到此話,大王契臉色變了變,手掌暗暗握成拳。他心里是有打算要重用此人,更是暗中給蒲英派了些差遣以試練,他想把蒲英培養成可以跟呼延祭相制衡的一股勢力。
大王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曾想竟然被魏武這只老狐貍給看穿了!
他看向魏武老將軍的眼神多了一絲復雜,卻沒有說話。
“老臣有個提議,大王可擢升蒲英為定遠將軍,等到建立功勛后再另行封賞”魏武老將軍侃侃而談,卻不知他所說的這番話正是大王契心中所想的。
“諸位愛卿還有何建議?”大王契環視眾人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魏武老將軍身上。
“臣附議!”
“臣附議!”
群臣一個個地站出來,表達了跟魏武老將軍相同的看法。
“好!”大王契蓋棺定論,然他瞧著魏武老將軍的神色卻有些高深莫測,“傳孤旨意,命魏武老將軍為東路大元帥,定遠將軍蒲英率十萬大軍支援大雁關”
在群臣交換眼色之時,大王契終于展露笑意,對著魏武老將軍頗有些委以重任的姿態,“就辛苦老將軍了!”
魏武老將軍單膝跪地,豪氣干云地大聲回道“只要大王還用得上老臣,臣愿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大王契不由得為之喝彩。
早朝就在這激進的氣氛中散了,戰事在鳳城傳了開來,引起一片嘩然。
大夏國溟王賓天,新代王即位立馬起兵來犯,兩國素無舊怨,更無新仇。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時間,鳳城中一派慷慨激昂,街頭每日可聞痛罵大夏新王之聲。
涵朵也從婢女的口中得知了此事,當時她正在喝藥,驚的差點把藥給打翻了。
“姐姐你怎么了?”司顏狐疑地看著涵朵,直覺得涵朵的反應有些過激!想是當中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她只知道秋月白來歷不簡單,哪里會想到他就是大夏國新王。
“沒什么”涵朵默默地把碗中余下的藥汁喝完,以此掩飾她內心的不安。
她想著宇文攜此舉實在毫無道理可言,眼下又豈是攻打大雁關的好時機?若是因為自己?
涵朵心中忐忑,她可不愿成為人人唾罵的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