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朵振作起來后,從丫頭口中得知了梨雪的事,結合種種跡象,不用去猜,她都知道定是梨雪從中作梗,呼延祭才會如此。
可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卻把責任撇的一干二凈。
涵朵對梨雪有怨,對呼延祭更是有恨。
呼延祭以為應承涵朵去徐陰治傷就能彌補對涵朵犯下的錯,可他卻不知道,涵朵修煉的是純陰女功,他毀了涵朵的清白,以后于武學之上,涵朵再難突破了!
這才是最讓涵朵心灰意冷的。
這天,涵朵用過早飯就囑咐靈兒去通知馬房備好馬車,一會兒她要出門。
“王妃,你是要去哪兒?”靈兒忍不住輕聲詢問。這兩天,幾個小丫頭對涵朵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去凈慈庵”涵朵也沒打算瞞她。
靈兒吃了一驚,“王妃,您要去那里做什么?”
靈兒是知道梨雪被罰去了凈慈庵的,她怕涵朵想不開去見她呢!
“有些事總要問個清楚”涵朵不明白梨雪為何要這樣害她?難道真讓司顏給說中了?
“她已經被王爺趕出府了,王妃又何必去那種地方見她呢”靈兒一直以來就不大喜歡梨雪,這下就更是深惡痛絕了。
“去吧!”涵朵淡淡地催了靈兒一聲。
靈兒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很快,馬車準備好了,涵朵帶著靈兒出了門。
凈慈庵就在延法寺相鄰的一座山峰上,相比延法寺的香火旺盛,凈慈庵很是冷清孤寂。
抬眼只見到樹木蕭條,山霧繚繞。沿著青苔石階一路爬上去,殘舊的庵門很快出現在眼前。
護衛已經提前通報過庵主,涵朵和靈兒一到,就有女尼在門前等候。
“阿彌陀佛,女施主這邊請!”女尼謙和有禮地道了聲佛號,就轉身指引眾人隨她而去。
涵朵扶著靈兒的手跟著女尼從前院走到了后院。
一路靜寂沒有雜聲,映入眼簾的是灰瓦灰墻,石徑小路上只有枯枝雜草,唯有的景致是一座樸實無華的八角亭子,除此之外并無他物,處處盡顯蕭條冷落之感。
轉了一個大圈,才來到最后院的一個殘舊的廂房。
此刻,陽光歲不像夏日那般熱烈,照在人身上依舊暖洋洋的??蛇@屋里卻絲毫不見暖意,只有入骨的冰冷。
走進屋內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女尼把人領到目的地就告罪離開了,涵朵只帶了靈兒進屋,吩咐其余人在門外守著。
只見屋里陳設簡單,不過桌椅床榻罷了!
梨雪正坐在桌邊,手上拿著繡棚正聚精會神在繡著一條鯉魚。她繡工了得,就見手中線上下穿梭,不大一會兒,栩栩如生的魚頭已躍入眼簾。
“姐姐既然來了就坐吧!這里簡陋恕梨雪不能給姐姐烹茶了”她頭也不抬地自顧繡著手中的鯉魚,語氣里隱隱透著些冷淡疏離。
靈兒看到她這副不咸不淡的態度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開口冷嘲熱諷幾句,涵朵就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按。
靈兒心中明了,只能按耐住憤憤不平的情緒,扶著涵朵走了過去。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為何要這樣害我?”涵朵坐在梨雪對面,靜靜地看著她。
當初是梨雪自告奮勇要替她出嫁的,自她帶著梨雪回渥巴族,涵朵自認為從未虧待過梨雪。
她以為她們之間就算沒有恩情,也不該有仇恨才對。
梨雪唇角驀地勾起一抹冷笑,她抬起了頭,“姐姐,這怎么是害呢?您跟王爺是夫妻,卻一直互相置氣,妹妹只是想幫你們和好”
涵朵冷冷地看著她,直看得她收斂住臉上虛假的微笑,“你若肯對我說實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活路”
梨雪呵呵一笑,臉上神情變了又變,似有無限怨苦。
涵朵從未見過這樣的梨雪,很難想象一個妙齡少女竟會有如此蒼涼的心境。
“姐姐,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羨慕你有著傾城絕世的容貌,可以傲視眾生的家世,還有疼你寵你的父兄……”
梨雪看著涵朵,眼里滿滿的艷羨轉瞬變成了嫉恨。
“可我呢?我自小就跟著母親顛沛流離,沒有人同我玩,他們都罵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就連娘親也因為爹的拋棄而憎惡我……”
梨雪雙眼充血,想起兒時的那段過往,她痛恨又無助,就連繡針扎進她的肉里,手上鮮血淋漓,她都毫無知覺。
涵朵和靈兒只靜靜地聽著她述說,不曾打岔。
“娘親每天都逼著我學各種規矩,才藝女紅,討好男人的本事,如何扮弱賣乖……只要不如她的意,就會打我罵我”
梨雪說著,又開始去繡手里的鯉魚。只是這一次,她手指微微顫抖,怎么都繡不好了,可她還是固執地要去繡。
她說到這里,靈兒是真不能忍了。
“你的童年不幸是你爹娘的問題,跟我們王妃有什么關系。自你到渥巴族,族里上下可有誰虧待過你半分,你不知感恩就罷了!為何還要害我們王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靈兒一口氣噼里啪啦地把梨雪痛痛快快地罵了一頓,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了些。
梨雪被靈兒一罵,終于愧疚地落下眼淚,她的心里很苦,就連眼淚都是又苦又澀。
“羨慕久了終究會變成嫉妒!”梨雪的手指用力抓著繡棚,力氣大到快要把繡棚壓壞。
“我原本以為可以擺脫卑微的命運,還妄想著靠自己的能力成為睿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可是……”梨雪看向了涵朵,眼底的不甘終化作灰敗。
她內心也曾矛盾掙扎過,卻始終敗給了心底深處的惡念。
“姐姐,你回來了!我從未想過你會回來”梨雪凄哀一笑,多少無奈幸酸在眼眸。
她聲音低落似呢喃,“姐姐回來了,我還有什么可以爭的?我的存在就是個笑話……”
說著,又癡癡一笑,抬眼望向涵朵,“我嫉妒王爺對姐姐那么好,那是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溫情……”
她眼神飄忽,似落在涵朵身上,又像是落在遠方,“所以我才故意跟王爺說姐姐跟九王早就兩情相悅,我故意激怒王爺,還給他下藥……”
言及此,她忽地目光灼灼盯著涵朵的眼睛,“姐姐性子孤冷,被這樣羞辱,又怎會輕易揭過,定是恨透了王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