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塔——
開門的聲音響起，遲素進門就看見林靜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廚房里的顧亦舒正在做飯
年夜飯很講究的，一般都是從早上做到下午，熱菜，冷菜，葷素搭配，都是有一定規格
窗紗上系滿了小彩燈，桌布這些東西都換成了比較喜慶的顏色的布，角落還有著幾束花
遲素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差點以為走錯屋子了，是下午換的吧，還是中午她并沒有在意這些東西
整個房間都是溫暖的氛圍
林靜玩著手機，上面顯示著祖國有多少留守兒童的問題，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回答，她正在挑著說的比較好的復制到備忘錄里面
直到面前多了一個比顧冉冉高了不少的人才反應過來
“咳~兔兔來啦”林靜欲蓋彌彰的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嗯”遲素的心情有些詭異，她要不要告訴林靜她剛才是從她背后走過來的，5.2的視力把剛才回答上面有多少贊同的和不贊同的數量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情不太好”肯定的語氣，但是對上遲素的眼神的時候，林靜居然被看的有點心虛，端起茶幾上的茶輕輕啜著
“嗯，老爸老媽不回來吃飯了，而且是這、一、段、時、間、都、忙”遲素故意把后面幾個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坐在換了一層布的沙發上，大概是心里作用，遲素居然感覺它要軟乎一些
“那么~素素你知道我們國家的留守兒童嗎？你應該知道留守兒童的意思”林靜慢慢的也就泰然了，然后循循善誘
“知道，留守兒童就是家長外出打工，只有小孩子在家跟著其他親人的人”遲素現在淡定了，也就愿意和林靜慢慢的聊聊
“那么你知道他的比例嗎？”林靜又問到
“各個地域不同吧，很多地方的那個比例都達到百分之八十左右了，好像說進來進行了處理政策，已經下降了百分之幾十了”遲素也微微的說著，記憶力強也是有好處的
“那……”
“那么……我應該算是留守兒童嗎？干媽？”遲素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著林靜，她的父母都在一個城市，她算嗎？她不算留守兒童
“不算”林靜也很快接了這句話
“所以啊，干媽，這是怎么回事”遲素開門見山了，這種繞彎子的事情她果然還是很不適應
白熾的燈光打在兩人的身上，又打在旁邊溫暖色調的家具上，溫馨的環境卻是有些凝固了
廚房里的顧亦舒似乎是在煎炸什么東西，滋滋的聲音還有香味都飄了出來
“我說顧冉冉那小丫頭咋那么精，感情你們這是隔著個親，沒有血緣關系都能遺傳啊”林靜一下子樂了，好像找到了顧冉冉那么喜歡遲素的理由
“冉冉是遺傳了你的脾氣吧”想起剛才攔住她的激靈勁，遲素也不由的說著
“干媽，其實……我的心智年齡并不小，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人看”
“我知道”林靜頹然的靠著椅子“不僅僅我知道，你爸你媽也知道”
煩躁的拿了一顆棒棒糖含在嘴里，林靜覺得聰明的小孩子真麻煩，自己家聰明的小孩子更麻煩，既是自己家又是別人家的小孩子最麻煩
“那么，干媽，我可以知道的吧”遲素兩只眼睛炯炯的看著她，細看還能看見剛才紅腫的一點點痕跡
滋滋
林靜啜了幾口棒棒糖，真難吃，還是煙好
“你有想過為什么你會這么聰明嗎？”
“嗯？”遲素有些不明白，但隨即就被信息量給驚了一下，畢竟，就算是她有上輩子的記憶，但是這輩子的腦子，比起上一世，的確要好用很多
而林靜并沒有給她太多的反應“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有的潛力激發甚至會遺傳的，就像是一個人近視太深的話也會遺傳到后代一樣，相反也是一樣的效果啊~”
林靜說完了就這么看著遲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取了帽子的頭發，有點炸
“差不多就行了，這些就差不多了，不過最近不要去找他們了，這些本來就不該告訴你的，你好好生活就好了”
遲素沉默了很久，腦子里想了很多東西，人體實驗？基因改造？慣性測試？心理引導？
痛苦還是不痛苦呢？
那么，到底是遲諾還是程小小呢？還是兩個人呢？
“會有危險嗎？”最后腦子遨游了一圈的遲素只是問了一句話
“……沒有吧，畢竟你爸媽都好好的活了那么久”林靜也噎了一下，剜了遲素一眼
這句話的水分有多大，兩個人都知道，活著就代表著沒有危險嗎？生不如死才是最恐怖的不是嗎？
“我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嗎？”遲素又開口了，腦子里翻飛的都是她們的回憶
程小小抱她下凳子
程小小選衣服的樣子
遲諾滿臉疲憊卻看著她們就笑了
遲諾抱著她曬太陽
往日的場景大到天空，小到風速，她都記得，像是蒙了一層淺淺的薄霧，然后被吹開，然后什么都沒變
最后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一句話
你活的輕松自在，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兔兔，你不要想的這么壞，她們都精明的不得了，你本來就是她們的驕傲”放了一顆薄荷糖放在遲素的手心里，示意她清醒一點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牽掛的人，兔兔，你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的牽絆”
“你的成熟讓她們不用承受相應的一些來自愧疚的折磨，不讓她們有很多的后顧之憂，你很好”
“好好活著，是他們也是我們想的事情”
“你除了他們還有我們”
“……”
遲素聽著從林靜嘴里吐出的一句又一句話，把自己白嫩的雙手放在了面前，翻著看了，正著看，反反復復幾次之后掀起了嘴角
“好”
眼里有晶瑩閃過，遲素站起了身子，應了一聲
無聲無息
米白的兔子圍巾上有一點晶瑩的水珠鏈，折射了一連串的光輝
狗屁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你的出生就是別人贈予的，憑什么輕賤這條命
原來……我不曾是負擔，我也是你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