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掌為誓，歃血為盟。
當天澤走出房間時，那棱角分明的臉上散發著別樣的神采，那叫一個雄赳赳、氣昂昂。
許爍心底嘆息一聲，這孩子徹底給忽悠瘸了。
“怠慢許兄了。”韓非笑著給許爍斟酒。
“九公子客氣。”
許爍不敢多說話，生怕韓非找個話頭繼續忽悠，就憑這貨這張嘴，把人賣了，人家還得幫他數錢。
誰能想到韓非幾句話就能讓天澤放下不共戴天的仇恨，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其實多虧許兄教我，與許兄相處雖短，韓非受益匪淺。”韓非笑道，“‘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建立統一戰線’，讓韓非茅塞頓開，所以才有與天澤結盟之舉；韓非不敢倨傲，實乃許兄之功。”
“九公子言重了。”
許爍暗自臉紅，這，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
“許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呃，當然是殺姬無夜了。”
“可有妙計？”
“沒有。”許爍實話實說。
韓非點頭，“大將軍府戒備森嚴，出入有百鳥死士保護，還有親衛營拱衛，一道虎符更可調動三十萬大軍，最重要的是我父王對其言聽計從，除掉姬無夜實屬不易。”
許爍犯愁，“那怎么辦？”
韓非沉吟道，“子房有一妙計，可以將夜幕連根拔起。”
“什么妙計？”
“容韓非賣個關子，到時自然如實相告，不過計成之時還需許兄出手誅殺姬無夜。”
許爍點頭。
……
送走許爍，天邊已見霞光，一只灰鴿飛入窗欞。
衛莊拆下竹筒，“血衣侯已經從大將軍府返回侯府。”
“走，你我夜訪血衣侯。”韓非起身抻了個懶腰，“還真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啊。”
衛莊卻沒動，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唄，怎么了？”韓非問道。
衛莊想了想，還是說了，“你真信奉那句話？”
韓非笑了，他明白衛莊指的是哪句話，“沒有永遠的朋友”。
“哎呦，我的小莊莊吃味兒啦！”
衛莊劍眉聳動，強忍拔劍的沖動，氣道：“不要叫我小莊莊！”
“哈哈……”，韓非毫不在意的摟住衛莊肩膀，“天澤不但是個武道高手，而且還是個善用兵的將才，當年百越雖敗非戰之罪也。‘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實乃真知灼見，振聾發聵，所以我才與天澤結盟，那番仇變友、再變仇之語，我可是發自內心的。”
衛莊：“我問的不是這個。”
“知道知道。”韓非嘻皮笑臉的，“至于那句話，‘敵’與‘仇’一字之差，含義大不相同，我不過是以詭辯之術偷換概念而已，還不是為了讓他上鉤。孔子曰‘小人黨而不群，君子群而不黨’，何為群？志同道合者也；你我雖不敢自稱君子，卻也志同道合。將來我若是偏離你我初心之志道，你大可以一劍斬了我，我雖死無憾；倘若你我不忘初心，自然會一路走下去，你又何必跟我擺出這張耍酷的帥臉，你說對不對啊小莊莊？”
天下之大沒有衛莊不敢拔劍的人，唯獨對拿出一副無賴像的韓非無可奈何，只得狠狠瞪了一眼。
韓非哈哈一笑，轉換話題，“要除掉姬無夜，關鍵不在你我，而在血衣侯，我只是沒想到血衣侯竟會告訴你地牢暗道的位置。天澤許爍皆不足慮，倒是見訪這位血衣侯可謂與虎謀皮，沒你壯膽，我可不敢去。”
……
兩日后，正午時分，王宮。
大殿內外響起鐘鳴之聲，群臣退出殿堂。
韓王坐在王座上，面帶疲憊地掃了一眼殿中留下的幾人。
年輕之時他也曾是武道高手，更是親自統兵平定百越叛亂，以此一舉搬倒當年的太子，坐到這把王座之上；只是這些年沉迷酒色，武道耽擱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一上午的朝會就讓他感到十分勞累。
“韓非。”
“兒臣在。”
“左司馬劉意一案進展如何？”
左司馬被殺的案子雖大，也不足以讓他這個一國之君憂慮，但他擔心的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個九兒子太過聰明，又年少氣盛，若是較起真來，實在不好收場。
這也是他散朝之后開小會的原因。
韓非聲音洪亮，“兇手名叫吳明，江湖綽號兀鷲，當年曾為左司馬劉意奴仆，因辦事不利被劉意責罰驅逐，心懷怨恨故而殺人。如今兇手關押在司寇大牢內，本人已招供，證據確鑿。此案已結，呈交相國大人審覽。”
張開地出列，躬身施禮，“案卷今日已送至，待臣初審后呈大王親覽。”
韓王稍一挺身，“此案已結？”
“已結。”
韓非語氣肯定。
一旁的四公子韓宇和大將軍姬無夜眼珠亂轉，都瞄了一眼韓非。
韓王露出微笑，看來這個小兒子真的長大了。
要說這九個兒子里他最喜歡的是太子韓珉，又是嫡長子，只是天性懦弱了些。四子韓宇為嫡次子，精明強干做事滴水不漏，但野心勃勃牟圖太子之位，一如當年的自己，最讓他忌憚。
九子韓非為庶出，母親又早亡，從小就跑到圣賢莊師從大儒荀子，見面也少，其實是子嗣眾多的韓王最不在意的兒子。
沒想到這次學成歸來先破了鬼兵劫餉奇案，劉意一案也辦的有章法有分寸，知道該查的查，不該查的就不查，可謂深得寡人之心。
韓王頻頻點頭，“韓非屢破大案，實乃國之棟梁，寡人甚是心喜！”
韓非鞠躬，“兒臣愧不敢當。”
韓王一陣輕松，剛要吩咐“無事散朝”，相國張開地再次出列。
“啟奏王上，前日深夜蓮湖一帶發生騷亂，有暴徒闖入密牢之中救走一人，臣獲悉，被救之人竟是百越前太子天澤。”
“什么？！”韓王豁然起身。
百越前太子天澤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被處死了，這還是當年的他親自給姬無夜下的命令，一個早已經死了的人怎么會被人救出？
韓王面色驚疑，忽然死死盯著姬無夜。
姬無夜忙跨步出列，“王上，此事……”
話音未落突然被一聲嬌笑打斷，一道紅影閃過，房梁上坐著一個紅衣美女，修長玉腿一蕩一蕩的。
“你們的太子已經落在我家太子手里，我家太子說了，想要韓珉的命，就拿百越來換！”
肌如凝脂的玉臂一揮，大殿里漫天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