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寒淵的牢獄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那些奇妙的情感在破碎的心事交錯纏繞，原本有些冰冷的感情緩緩復蘇了，我一時詫異起之前心神的巨變，和初入穹云時……真的截然不同了。

我看待事物的方式與心情都與那時大相徑庭，而這一切變化在今日之前，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自覺地以惡去看待事物，用負面的感情去處理一些麻煩，還覺得這一切冷血都是有理由的。

難不成是泉幽之前讓我服下的那顆“毒”？

仔細想來，一切的變故都是遇到泉幽之后，而我的心性也在大仙死后改變了，重生后的一切事都變得外順水推舟，就連與纖纖締約，她用修為恢復我的人身，都像是蓄意安排。

“究極…還要傻多久…”

我暗自垂頭，不自覺地道出了這句話。

“小清月，在自言自語什么呢？”略帶玩味的話語傳入耳中，泉幽不知何時驟然佇立在我面前，此刻他已換好一身干凈的衣服，臂上也已用繃帶包扎好。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我努力在心里忍下了這句話，強顏歡笑地搖了搖頭。

“看上去心情不錯？”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忽然眼神一暗。

“里面太黑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連理由都懶得想，胡亂編排了一個搪塞他。

“哦，原來是這樣。”他揚唇一笑，“那你以后還是別去看他了，免得受傷。”

“你不信？”

“小清月說的話，我當然信。”他淡淡地笑了幾聲，拍了拍手：“除了這身衣裙，我還給小清月帶了另外一份禮物。”

接著，泉幽的身后走出了三人，只見兩名月影教弟子押著一名紫衣女子到我面前。

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后，我陡然一驚。

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別人，正是凌露，而她穿著的衣裙竟和我一模一樣。

“本來還想讓小清月和她比一比，這同衣異人，究竟誰更勝一籌。”泉幽輕輕掃了凌露一眼，接著皺眉搖了搖頭，嘆道：“果然還是小清月更勝一籌呢。”

泉幽說完，有些曖昧地將手插入我的發絲中，輕輕撫摸。

她用一種怨憤的眼神看著泉幽，緊接著抬頭見了我，臉上由震驚變得有些惶恐，不安分地動了動雙臂，卻也無可奈何。

泉幽捕捉到我的眼神，開扇揮動：“喲，看起來是位故人，那你們就好好敘敘舊吧。”說罷，給后面兩名弟子使了個眼神，帶著兩人離去。

失去了桎梏的凌露馬上施法喚出仙劍，讓仙劍載著自己飛走，卻不知為何，仙劍飛出沒幾米就失了靈光，凌露連人帶劍一塊摔了下來。

凌露被摔的滿臉血污，有些狼狽地用手撐在地上，好一會才顫顫巍巍地脫離了地面，接著渾身金光一閃，像是繩索般的東西捆住她往地上拉去。

“呃嗚！”

凌露終于吃痛發出一聲悶響，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用手放在地上再次掙扎著，這次卻難以起身，大抵是摔斷了幾根骨頭。

看來她是被泉幽下了言靈之類的咒術，被下咒者如果違反施術人的命令就會遭到重創，當然，這是建立在兩者修為差異懸殊的前提上才能成功。

我看不下去，又不想臟了自己的手，于是叫過來一旁的弟子去把凌露扶起來。

那弟子點了點頭，過去將凌露扶起，卻被凌露狠狠打了一掌，踉蹌地朝后摔去，許是她法力被限制，那名弟子也只是受了些驚嚇，身上并無大礙。

“罷了，你下去休息吧。”我輕言安撫了那名弟子后，走到凌露面前，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何苦如此？”

“你要殺就殺，少來惡心我！”

凌露的語氣出乎意料地硬氣，我對上她不甘又怨恨的眼神，忍不住嗤笑幾聲。

“我為什么要殺你？”

“你用不著在這里跟我假惺惺，你本來就知道我在你一入門的時候就看不慣你，恨不得你即刻斃命，我做的那些事，你不會遲鈍得現在都未曾察覺到吧？”凌露得意地仰頭看向我，笑意里寫滿了惡毒。

“啪”地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在她的臉上炸開，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瞪著我，發紅的眼眶不斷地溢出晶瑩。

“啪”地又一下，我手上的動作行云流水，面無表情地低眸看著臉頰紅腫而起的凌露，冷言道：“這里沒人會憐惜你的眼淚，你最好把沒用的東西都收起來。”

“我堂堂穹云鎮派弟子豈能受你這般羞辱！”

她猛地抬頭，抬手死死掐著我的胳膊，厲聲道：“殺了我，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想為洛溪兄妹報仇么？動手！”

見她如此，我心中反而生了幾分欽佩之意。

“我的確厭惡你，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人惡心至極，單拿出任何一件，都足矣讓整個穹云派蒙羞，你嫉妒成性，勾結星火堂殘害同門，根本沒有人性可言。”我掰開凌露攀上的手指，漠然而視。

“我真的想讓你死。”

凌露聞言瞪大雙眼，眼角脂紅艷似血痕，嘴上勾起一個邪惡的笑來，“那就動手啊，到時我的親信就會告訴師兄，我是被你所殺，師兄若知道我被你這個邪教妖女所殺定會將你五馬分尸，我要讓師兄一輩子記住我，一輩子厭棄你。”

聽完她這話，我忽然發覺她方才慷慨赴死的言辭假的很。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死，相反，她是在逼我忍下殺意，還要我保證她在月影教的安危。

她這么執著于情愛，甚至差一點就可以嫁給心儀之人了，怎么甘心就這么慘淡收場呢。

只不過，她這一步走的太兇險，萬一我忍不住恨意直接將她殺了呢？像她這種人，也會有什么親信么。

“你錯了，我要把你的罪行公之于眾，讓你看見大仙得知你的丑惡之后有多嫌惡。”

凌露用一種凄怖的眼神死死瞪著我我，語氣似威脅般：“你不能這樣。”

我冷哼一聲，移步離開凌露的身邊，不痛不癢地拋下一句：“放心，在這之前你絕對不會死，至少在你離開月影教之前，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生不如死。”

走出很遠后，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凄厲怨念的叫聲。

我囑咐了幾個弟子過去多留意她，不愿再浪費唇舌，回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