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情無言以對。
兮華看著他還是把匕首抵上云夢澤。
“其實我也不想殺她,不過我想著不要害了別人。”
兮華突然出手把鐘情拽進圈里,把匕首塞到他手上。
“她不死你就會遭殃的,那么你是殺還是不殺?!?/p>
“你說的命運是寫在紙上給你看到的?”
兮華想了想點點頭。
“那么那又怎么能困住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鐘情把匕首扔掉。
“如果云夢澤注定死,那我現在卻是要她活,因為我是這樣期望的,盡我所能愿吾所愿。”
兮華長長嘆了口氣。
這時候淺淺的灰藍色曦光透出來。已是天明。
怎么這么快?
懷疑。
“好了!可以啟程了?!辩娗榭粗馊A鼓起腮幫子來。
“天亮了不是?”
……
你說他這是說服我了嗎?還是那本就是我的想法,只是需要有一個人來贊同它。
“兮華你在想什么?”
“沒。”對上云夢澤的臉。
她現在已經消瘦下來,這些日子也是吃了苦,整個人瘦了一圈??雌饋聿辉偈浅跻姷臉幼佑行┡拥牧尕昕蓱z姿態。
不一樣了。
“我在想著你要怎么辦?”
“什么?”她神色有些恍惚。又是笑著掩飾。
“我要報仇啊?!?/p>
“那魔族害我至此,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是魔族嗎?”鐘情問了一句。
“我親眼所見?!?/p>
這事情就定下了,是魔族向修仙門派發出的進攻。雖然發生得很是迅捷很是無緣無故的,但是有個靶子有個人擔著就是了。
這人間著實無聊得緊。我想回家了。
鐘情領著她們走,沒走幾步就碰到了急急忙忙趕來的枯河,那家伙都快哭了。
“公子怎么一個人就去了!要是碰到魔族怎么辦?”
鐘情忍住打他頭的沖動。
“攬月宮處理得如何?”
“已經有所進展了,流螢門里早就潛進過魔族探子,這是早有預謀的?!?/p>
“原因呢?為何魔族會盯上一個小門派?”
“這個?”枯河一個大漢子也是疑惑,摸摸頭。
“或許是故意示威來了。”
“這不對。我要云降霆給我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說完掃開袖子就走了,完全不搭理云夢澤。
兮華站在原地,看著枯河走近云夢澤。
“云姑娘,這事還要繼續追究下去。云姑娘現在還是好生休養保重身體才是要緊。”
這人倒是比剛才正經可靠了許多。
“鐘公子他還要繼續追查嗎?”
“這個應該吧?!?/p>
“那我要去哪里?”云夢澤微微出神。
“既然流螢門在近水鎮地界該歸屬攬月宮座下,云姑娘現如今是掛名攬月宮的?!笨莺佑窒肫鹨皇?。
“那攬月宮大弟子說是你救了云家主獨女,正是該奉為上賓的恩人?,F在你突遇不幸,云家主也是有意庇護?!?/p>
云夢澤聞言倒是神情一松,帶著些訝異。
“怎么個庇護法?”
“收你為徒?!?/p>
兮華抬起頭來,看向云夢澤。手指無意識輕捻著。
握上云夢澤手臂,她回過頭來。
“阿澤你打算去攬月宮嗎?”
云夢澤點頭。
“我只有這個地方可以去了。”
“那我呢?我跟著你吧?!?/p>
云夢澤卻是訝異地看著她,眼睛微瞪大,像是聽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兮華看著他們離開,自己一個人蹲下去。
“兮華你不是這里的人,不要摻和進別人的恩怨里。”
云夢澤輕聲地說,像是一陣煙迷蒙又像是破開迷霧的晨曦。
她是局外人。
沒人要了。
繼續蹲著。
天也是不給面子,飄起細雨來,蒙蒙的一陣,最能濕人衣。
兮華還是不走,她也無處可去了。
揪著底下的青草,被雨潤得油光水滑,清新的草香帶著潮濕泥味。
兮華打了個哈欠。
就蒙上一個陰影,她抬頭,是一面青色的傘面,畫著半朵青蓮將開。
鐘情的臉隱在透過傘面遺下的光里,兮華只看到他翹著嘴角。
“你好慘。”
“你畫畫好爛?!?/p>
幾乎同時出聲。
鐘情是在遠處看了她好久,可憐兮兮的。好解氣啊。
枯河卻是一臉不贊同,說是不能這樣對一個姑娘家。
姑娘家!那可是采花大盜啊!差點本公子晚節不保的!
結果枯河要去給她送傘,怎么行呢!要讓那丫頭受的苦才是,然后他就去了。
果然是做錯了。
“你這人就不值得同情,裝腔作勢,虛情假意。想害人還巴著人家。不要臉。”
看著兮華垮了臉才覺得解氣許多。
“好自為之吧!”
說完又是舉著傘走開,很是臭屁。
兮華看著不說話。
……
“你就是云夢澤?”
攬月宮以白月為徽,墨藍色天海為底,大旗獵獵。
沉月大廳之上一身著暗色云紋長袍的中年男子端坐中央,身軀魁梧,面容嚴肅冷峻,眼神如同寒星。此刻正是遣散了眾人獨自接見云夢澤,云降霆手指敲打著椅背。
看著下方跪倒在地的云夢澤,她把頭磕在地上,肩膀微微發抖著。
剛才凌虛宮的人把她帶來這里,她竟是二話不說就跪下來求自己為她報一門血仇。
也是半點不提及搭救慢庭和歸去的恩情。只是一味地懇求。
云降霆安靜了好久,她已經承受不住地發抖了。
“罷了。你畢竟是于慢庭有恩,流螢門也是本派管轄之下出的事,你便入了我攬月宮如何?”
“謝家主。”
云夢澤抬了一下頭又是重重磕下。
她眼睛緊閉著,牙關咬住。
殿外燕歸去站在今日當值師弟的位置上守著,他聽說云夢澤找到了,平安無事。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下來,那日不過是途徑近水鎮不知是為何竟被魔族血鬼盯上,如果鬼魅地跟了一路。隨身法器皆是沒有示警,差點就要損了一條臂膀。
剛好遇到流螢門按例的夜間巡查,才得以幸免。慢庭差點被吸了精血,現在脖子上的血洞還沒消下去。
本來打算回到攬月宮后再去致謝。沒想到出了這等慘案。
“師兄?”
燕歸去回過神來就看到已經走到面前的云慢庭。
她穿著一身粉衣格外嬌麗,脖子圈了幾圈南海珍珠,一顆顆足有拇指大,圓潤光亮。襯得她更加明艷。
“你這是幫誰守崗?”
云慢庭察覺到燕歸去一瞬間的遲疑,瞪大眼睛。
“你在等那個丫頭!”
燕歸去一聽她稱呼就不喜。
“慢庭,她救了你?!?/p>
“那又如何!”
“她還是與你同宗的一樣姓云,你們論起來還算是堂姐妹。”
“什么!”
云慢庭可不依。
“她憑什么跟我論姐妹,不過就是偶爾碰到受了她一點恩惠,那也是她的責任不是嗎?要是攬月宮的大小姐在她流螢門地界上出事了!她家也是照樣等著被滅門!”
“云慢庭你瞎說什么!”
燕歸去大駭,忙去捂她嘴。云慢庭卻是愈發起勁大叫起來。
“本來就是!”
天色有些輕灰蒙,因是才落過雨的緣故,帶著些寒意。
云夢澤站在門后,手指絞進扇門的鏤花窗格,卡得生疼。
本來就是,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