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丹哭久了,忽又想起一件正事來,抹干眼淚,向穆貞道:“姑姑身體不好,正好吉云洞里現(xiàn)在無人,我想從大護(hù)法那里把你要過去,姑姑就在吉云洞里做事可好?我明日就跟洞主去說,有洞主出面,想必大護(hù)法那邊不會拒絕?!?/p>
穆貞上次被南玉拘了去,受了折磨,身體很是不好,還逼著穆貞不準(zhǔn)把事說出去,身體沒養(yǎng)好,就去令婧洞里伺候,又盡干一些跑腿受累的活,有些力不存心了。如今書佑和嘉月成了婚,令婧更是看穆貞不順眼,處處找她的茬,給她為難,穆貞聽到渥丹的提議,摸著眼淚卻也沒有拒絕。
沒多久,渥丹就請洞主出面,將穆貞從令婧處調(diào)到吉云洞,這又給令婧的心中埋下一根刺。穆貞本是瑞云洞里用老了的人,如今渥丹剛一上任就要了過去,令婧如鯁在喉,罵她小小年紀(jì),洞主剛給了點甜頭,就自以為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反正,渥丹這個三護(hù)法職位,看著繁花錦簇,可細(xì)細(xì)一瞧,也是處處暗礁,荊棘叢生。
嘉月在洞里左等右等不見書佑回來,又差人到處尋找。找尋半日,終于侍女蓮兒帶來消息說書佑和三護(hù)法在穆貞姑姑洞中飲酒,嘉月聽聞后氣得一把掀翻桌子,蓮兒急忙上前安撫:“小姐莫要生氣,今日那渥丹做了洞里的三護(hù)法,穆貞姑姑招呼姑爺去吃酒也在情理之中。小姐與姑爺已結(jié)百年之好,那渥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再將姑爺搶去了。”
嘉月忍著這口氣,坐到床邊,手里緊攥床上的被子,一言不發(fā),就那樣坐著等書佑回來。她看著墻上還沒有撤去的大紅喜字、紅色的寢帳,依舊喜氣洋洋,但這也是對嘉月莫大的諷刺。
那日中午,二護(hù)法南玉偷偷捆了穆貞姑姑,以穆貞的性命相要挾,又拿渥丹威逼利誘,書佑這才同意娶她嘉月。第二天祖母又要請元戎到洞里同她相親,嘉月逼不得已,這才讓南玉出謀劃策,連夜偷偷布置了洞房,讓南玉主婚作了見證,將生米煮成了熟飯。可全程,書佑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南玉擺布,不曾主動靠近嘉月一分一毫,第二天早上祖母看見那令人不齒的一幕也只不過是南玉安排做戲給祖母看罷了。
這樣的感情這樣的經(jīng)過都讓嘉月憋屈不已,她堂堂大護(hù)法的孫女、千狐洞功臣之后,成個婚沒有任何人祝福也就罷了,還要偷偷摸摸,更讓嘉月痛心的是,祖母令婧再也不理自己了,只當(dāng)沒了她這個孫女。想到此,嘉月抱腿埋頭痛哭起來。
嘉月哭著哭著睡著了,不知什么時候了,書佑醉醺醺回來開洞門才將嘉月吵醒。嘉月睡眼看著趔趔趄趄的夫君,一骨碌翻起身抓起一旁的枕頭打在書佑的身上,書佑趔趄著從地上撿起枕頭,口噴酒氣道:“你還沒睡??!今天是三護(hù)法請我吃酒去了,娘子莫要生氣?。 ?/p>
成婚三天了,這還是書佑第一次喊嘉月“娘子”,但這聲“娘子”進(jìn)了嘉月的耳朵,怎么那么刺耳呀。
“如今書佑哥哥是我嘉月的夫君,應(yīng)當(dāng)與那渥丹避嫌才是,怎么同她吃酒到半夜?”嘉月怒聲問道。
書佑將枕頭重新扔到床上歪頭倒在嘉月身旁,裹上被子,迷離著眼神,嬉皮笑臉道:“什么渥丹不渥丹,如今是三護(hù)法,得叫三護(hù)法,你是我的娘子,可不能這么沒規(guī)矩!”
嘉月看著說話瘋癲的書佑,默默流淚,將所有一切都記恨在了渥丹身上。
忽然,書佑翻起身來,嗚咽著,抓著嘉月的手,很認(rèn)真地道:“嘉月,你能不能放過我?放過我,再讓二護(hù)法放過穆貞姑姑和渥丹,我們?nèi)韵駨那耙粯樱貌缓茫楷F(xiàn)在這樣你我都不開心啊!”
嘉月攔手將書佑的腦袋抱在懷里,啜泣道:“我愛你入骨?。∈乱阎链耍窈笪覀兒煤眠^日子好嗎?我們一起出山打獵、我們一起清修苦練,好嗎?我為了書佑哥哥,得罪了祖母,她已經(jīng)不理我了,書佑哥哥可不能再拋棄我了,那我在這世上還能依靠誰?你就忘記渥丹好不好?”
書佑沒有從嘉月嘴里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掙脫嘉月的懷抱,沒在說話,轉(zhuǎn)身蒙頭睡去了。
嘉月看著與自己無話可說的書佑,熱淚淋漓,她躺在了書佑身邊,從后背抱著他,將臉貼到他的后背,感受著書佑身上溫?zé)岬臍庀?,感受著這個不是為她跳動的心臟。
沒成婚前,自己日日追在書佑身后,想著有一天能得到書佑的青睞會是多么美好。如今成了婚,才兩三天,日子就成了這副模樣,今后百年、千年、萬年都要這樣過嗎?不!不能讓那個渥丹日日在書佑的眼前晃悠,就算她當(dāng)了三護(hù)法也不怕,得把她從千狐洞趕出去,再不行就殺了她!
第二日一早,渥丹在吉云洞里還沒從昨日的酒意中清醒過來,嘉月就在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等著她。渥丹在睡意朦朧中看見床頭坐著一個人,一下子驚醒坐了起來,“嘉月?這么早你到我洞里來做什么?”
“我昨夜一夜未睡,一早就到你洞中等你呢!”嘉月不懷好意地淺笑。
渥丹不懂她是何意,也不想跟她玩“你的心思我來猜的游戲”,開門見山的問道:“什么事?說吧。”
嘉月也不慌不忙,眼睛環(huán)視了下四周,陰陽怪氣地道:“這吉云洞這么大,也沒個人伺候灑掃,渥丹姐姐在皇宮中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現(xiàn)在不習(xí)慣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渥丹不想聽她講廢話,聲調(diào)高了起來。
“你也不用拿你三護(hù)法的派頭來唬我,我嘉月好歹也是功臣之后,千金之軀,非比尋常的狐貍,我今天來想和你談?wù)動嘘P(guān)書佑哥哥的事?!奔卧缕鹕淼阶狼白约旱沽吮鑱沓?,就像是在自己洞里一樣隨意。
“我和書佑成婚了,想必昨天書佑已經(jīng)告訴你了,是他親口向我求的婚。”嘉月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