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晚上回來幫領工大哥打下手，領工大哥讓父親和水泥。父親就在在客廳里和起來。他不懂這些，大哥說什么他就怎么做。父親彎腰鏟水泥，一下一下，半天沒拌勻。文姨看著父親笑笑問：“你會嗎？”

父親擦了一把汗說：“行?！蔽囊炭粗赣H笨拙的樣子，感嘆說：“你也就能學物理了。”

“我也能和水泥。”父親直起腰喘口氣，接著鏟水泥。水流了一客廳，水泥半濕半干，還沒有和好。

“大哥，這不能這么干。”領工大哥接過父親鐵鍬。他先將水泥堆成一個水泥包，然后從中間挖出一個洞。再把水倒進中間這個小坑里，用鐵鍬一點一點從外面往里鏟水泥，不一會就和好了。父親看著很是佩服，站在領工大哥身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您是專家，您是專家。”父親佩服地贊嘆，站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大哥和水泥，心里贊嘆：“這真是生活的學問。”

“對對對，磚家，磚家，我以前就是搬磚的，后來學會了砌磚，沒人教我，全靠自己琢磨。可不容易了?！鳖I工大哥話匣子打開了，耳朵后面夾著一根煙，一邊砌墻一邊說自己經歷。父親聽得津津有味，一邊和水泥一邊和他聊。

“你們說的不是一個?！蔽囊踢f給領工大哥一杯水，讓他謝謝，然后也遞給父親一杯水，讓他喝完了再和。

“什么？”父親沒聽懂文姨意思。

“我愛人說的是行行出狀元，夸你厲害，李大哥。你說的是搬磚厲害吧?！蔽囊绦πΓ迅赣H水杯拿走，又給李大叔倒了一杯水。

“厲害、厲害，都一樣嘛，都是厲害?！崩畲笫搴敛辉诤醯匦π?，喝完水接著砌磚。這對他來說一點也不累，輕松極了。父親倒是累得氣喘吁吁，他一邊和泥，一邊想著怎么把泥和得更好。如此腦里和體力一起勞動，還是不如李大叔剛才干得好。父親對文姨說，看來還是熟能生巧，術業有專攻啊。文姨笑著接道：“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p>

“你們文化人說話真好聽，咬文嚼字的?！崩畲笫迓犕晡囊痰脑?，笑著繼續砌墻。

“術業有專攻?！备赣H說完接著和泥，心里琢磨著怎么和得更好。

李大叔一個晚上就把墻砌好了。文姨請他明天中午來吃飯，李大叔怎么也不來，連連推辭說太麻煩了，俺不好意思。文姨笑著說：“我們感謝您都來不及，怎么會麻煩。我和他都不會砌墻?！?/p>

李大叔連連推辭，到底沒來吃飯。文姨只得將工錢給李大叔，李大叔更是后退一步，推著手不接。

“俺都吃你們的飯了?！?/p>

“您就拿著吧，李大哥?！备赣H接過錢遞給李大叔。

“這不行，俺不要。這不是個活兒。”李大叔越想解釋越說出來話。這活太小了，連幫忙都算不上，怎么能要錢呢？李大叔堅決不要，父親堅決要給。

文姨看著連連擺手、后退的李大哥，再看看雙手拿著錢一點堅持要給的父親，只能走到父親身邊拉住父親。

“文影?！备赣H被文姨拉著，手里仍是拿著錢往前伸。不能不給錢啊。

“這人情，是欠下了。”文姨笑著說。

“不欠，不欠。俺不要錢?！崩畲笫逍χ粗囊桃荒槻缓靡馑?。

“大哥，我們交個朋友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只要我們能幫得上，您盡管開口。”文姨說完父親就伸出手去，想跟李大叔握手。

“??？咋？交朋友。好好好，你們能瞧得上俺?！崩畲笫遄ド细赣H手搖了半天，樂得嘴有些合不攏。

“俺也沒啥，就是俺那個小兔崽子學習不好，能不能你們有功夫給看看，輔導輔導。不耽誤你們時間，就星期輔導。”李大叔笑笑，看著父親。他這樣子倒不是他幫了文姨和父親，反倒是他有事相求似的。文姨點頭答應下來。文姨想覺民雖然沒有時間，但我星期天還是有時間的，歸歸也有，我不會的理科題就讓歸歸講。

“我叫羅覺民，大哥您貴姓?！备赣H對李大叔自我介紹，他想記住李大哥名字。交個朋友，要是有時間就常來往。

“啥貴啊。李大利，你叫我大利就行了。”李大叔拍著父親肩膀。他寬厚的手掌硬硬的都是繭子，拍得父親肩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