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和李薇來回通信，在信里互相問是否安好，互訴思念時(shí)，家鄉(xiāng)發(fā)生了一件讓我、時(shí)叔叔、徐阿姨都吃驚的大事，后來文姨跟我講述這件事時(shí)，我仍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清楚了前因后果，可是一聯(lián)想到父親的樣子，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畢竟，父親是那么......遲鈍、木訥。

文姨提著籃子去郊外看“爺爺”，她往回走時(shí)總覺得身后有人，便加快了腳步。

文姨越走越快，腳下卻不利索起來，文姨腳上有舊傷，一用力，或者走多了路就會(huì)腫起來，文姨提起褲腳看看，見腳腫了，咬咬牙又接著快走。

她隱約看到了身后那個(gè)人影，心里有些發(fā)怵，文姨看著天陰了下來，心里就害怕，她從沒這么怕過，因?yàn)樯砗竽莻€(gè)人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跟一個(gè)“失心瘋”的人，沒有道理可講，更沒有傲氣可言。

文姨清楚，胡柏不是李翠花，這不是一場(chǎng)精神上的博弈，而是體力上的斗爭(zhēng)，在力氣上，她不是胡柏的對(duì)手。

文姨心很亂，沒人能夠幫她，怎么辦？怎么辦？

文姨一遍遍在心里問自己，突然一個(gè)不小心跌倒在地，籃子里的酒瓶“晃蕩”一聲碎了，滿地的酒味。

文姨伸手一撐，看著逐漸接近的那個(gè)男人，慌張地想從地上站起來，手被玻璃渣扎出了血。

一個(gè)用力的手牽制住文姨手腕，沒等文姨喊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文姨被胡柏抵到旁邊的垃圾池邊上，這里很少有人來，就算是喊也沒人聽見，文姨被胡柏頂在垃圾池邊上，水泥臺(tái)子硌得她腰上青紫一片。

文姨沒力氣喊叫，她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踢蹬了，她抬腳踹胡柏，衣服扣子都被掙開，文姨還是沒能掙脫胡柏的手臂。

“你不配！”文姨瞪著胡柏，一語中的，胡柏停了下來，隨后更瘋狂地撕咬文姨，在文姨脖子上留下一串血痕。

“你不配！畜生！畜生！”文姨這一輩子就撒了這一次潑，將她認(rèn)為最不堪的言語都用在了胡柏身上。

胡柏不理會(huì)文姨的喊聲，他就是要得到這個(gè)女人，甚至連為什么都沒有思考，他要自己身體下掙扎的女人不再是那個(gè)令他惡心的李翠花，也不是死人臉的黃橘，他要這個(gè)靈氣又有才華的女人，那怕只是她的身體。

“你送過我皮鞋，你送過我皮鞋。”不知道為什么，文姨這時(shí)喊得竟然是這句話，她一直喊，也沒能讓胡柏停下。

文姨一口咬在胡柏脖子上，趁著胡柏咧嘴的一瞬，文姨彎腰抓起玻璃碴發(fā)狠地劃在胡柏脖子上，看著鮮血“呲”地冒出來，文姨轉(zhuǎn)身跑了，連衣服也顧不得整理，裸露著大半截胸脯，文姨一路往回跑，就像一個(gè)瘋子一樣，引得行人側(cè)目。

“啊。”文姨緊貼著家門坐在地上，喘息不定，然后才哭出聲來。

文姨捂著嘴哭，一直哭到身后有人推門。

“滾！”文姨一見是父親，即刻就喊了出來。

“怎么了，文影。”父親驚慌地看著文姨。

文姨轉(zhuǎn)身就進(jìn)去了，父親愣在門口。

“咋了文影？”父親扳住文姨肩膀，讓她看著自己。

文姨眼淚連串地落下來，哭著攥拳捶父親胸膛，父親看著文姨這樣子，一時(shí)慌了神。

“我替你分擔(dān)，我替你分擔(dān)。”父親說著將文姨擁入懷抱。

羅覺民這才知道妻子需要自己，她不是萬能的，不是堅(jiān)不可摧的。

令文姨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父親就去找了胡柏，將胡柏堵在路上，一句話不說揮拳就打，將胡柏打倒在地。

胡柏摸摸自己滲血的嘴角，不示弱地瞪著羅覺民，他剛要開口說話，就又挨了一拳，再次被打倒在地，他掙扎不起來，被羅覺民摁在地上狠揍，拳頭不計(jì)地方地?fù)]下來，胡柏沒力氣躲開，喝酒過度，*欲望消耗了他的身體，他哪是羅覺民的對(duì)手？

時(shí)文影在家里覺得不對(duì)，覺民怎么出去的這么早？飯也沒吃，越想越不對(duì)，鎖上門出去找，等文姨趕到時(shí)，父親已經(jīng)紅了眼眶，像一頭發(fā)狠的獅子，壓在胡柏身上發(fā)狠地?fù)]拳。

“覺民！”文姨急忙喊父親，這樣下去會(huì)出人命的。

父親還沒失去理智，他從胡柏身上起來，眼睛里卻仍是沒有理性，看得文姨不出聲，她有些害怕。

“覺民。”文姨又小聲叫了一句。

“別再接近我老婆，我什么也沒有，但可以和你拼命。”

父親說完?duì)可衔囊痰氖郑粗貜牡厣吓榔饋恚赣H絲毫不懼，將文姨的手緊緊握在手里。

文姨看著滿臉青紫的胡柏，心里瞬間沒了懼意，她覺得“有覺民在身邊，那就什么都不怕。”

父親拉著文姨走回家，文姨還有些驚魂未定，等父親將碗筷收拾好，文姨才緩過神來。

“你傻啊你。”文姨沖父親喊。

“我可以和他拼命，我不是嚇唬他。”父親看著文姨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再次重申了一遍，他明白文姨的意思，但他顧不了那么多了，昨天看到她哭，心里就什么也想不到了。他不能殺了他，因?yàn)橛蟹桑麤Q不能放過他，因?yàn)槠拮邮芰宋?/p>

“歸歸怎么辦？我怎么辦？你要是出事，我們?cè)趺崔k？”文姨說著捂嘴哭起來，邊哭邊數(shù)落父親，“你讓我們?cè)趺崔k？你是痛快了，家呢？以后怎么辦？”

“我不是為了痛快，我是為了你。”父親急忙辯解。

“我知道！”文姨吼。

“那你？”父親懵了，既然知道，你為什么還這么說，可沒等父親把心中的疑問提出來，文姨就又攥拳朝父親胸口捶去。

父親看著文姨，只覺毫無道理可言。

看著文姨哭花了的小臉，父親再次將她擁入懷中，直到文姨安靜下來，由哭轉(zhuǎn)笑。

父親看著懷里哭著哭著笑了的妻子，更覺沒有道理。

不過這件事我是多年之后才知道的，那時(shí)文姨和父親已經(jīng)退休了，他們垂垂老矣，互相斗嘴，一面不耐煩對(duì)方，一面又樂此不疲。而現(xiàn)在震驚到我的，是另一場(chǎng)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