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是幾年后的事，而此時，他就站在姜選的身后。
他看起來有些瘦弱，白白凈凈的，依然是睡眼惺忪模樣。
在姜選的記憶中，當年是張躍出面擺平了這件事。
從此以后他就仿佛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一發不可收拾。
他走上了江湖，埋葬了江湖，自己也死在了江湖泛起的最后一抹漣漪里。
但是這一次，姜選打定主意是不會讓張躍出面的。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改變張躍的人生進程。
但是一些嘗試，他還是會去做的。
畢竟多年以后，當他和何良的關系徹底破裂。
回過頭一看，只有兩個人才是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
一個是王鵬。
另一個就是張躍！
何良原本打電話的時候，聲調還揚高了幾分，但是漸漸的，他的聲調越來越低了。
直到他掛斷電話的時候，臉色已經有些微微發白。
在他的對立面，小光頭正一臉陰森的看著他。
“怎么，小剛那個龜兒子來不來的，老子沒那么多時間等他?！?/p>
“我哥他……他有事來不了……”何良囁囁嚅嚅說著。
“來不了？老子看他是不敢來吧！”小光頭冷笑一聲，他上前來拍了拍何良那張干凈帥氣的臉，“龜兒子，你哥來不了，你還能喊哪個來，喊嘛，快喊嘛，腰帶掛腦殼，哪個怕哪個，你要是喊不來人，老子就要把人帶有了?！?/p>
他指了指趙明娜說著。
“你們這些流氓，我要報警！”趙明娜渾身發抖，她掏出手機就打算打電話。
“報嘛，報嘛，我打你沒有嘛，把我抓起來嘛，妹兒，老子去派出所的次數，比你逛商場的次數都多，只要把老子弄進去，你最好搬家，不然老子一出來……”小光頭流露著一股子狠勁兒，讓人不寒而栗。
“秋狼哥，出來耍都是朋友，有事好商量，一會兒到花漾浴都去耍，我請客。”何良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龜兒子，剛才不是要喊小剛過來嗎？這么多人把老子圍到，現在借你女朋友耍兩天又怎么樣？好借好說話，不好借……”小光頭貼著何良，用銳器頂著他。
這是俗稱的“撬撬兒”，如果說北方某地大金鏈子小手表是混混標配，那么在江城，標配就是俗稱“戰褲”的紅色褲子，搭配這樣一柄隨身攜帶的“撬撬兒”了。
再往前推幾年，當姜選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在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獵槍。
那個時候鐵匠鋪還沒有凋零，他上學的路上，就會路過一家鐵匠鋪，總是看到紅彤彤的爐子，以及“鐺鐺”的打鐵聲。
以前他就跟姜定橋一起去鐵匠鋪拿過鐵砂子。
只不過后來有過一次大規模的禁槍，這才挨家挨戶的將獵槍，以及自制的土槍都給收走了。
“何良……”趙明娜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渾身發抖。
“娜娜，我……”何良回過頭來，十分為難。
比較起姜選和王鵬，何良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
以往碰到類似的事情的時候，他只需要報出他哥的名號，事情幾乎都能解決。
可這次碰到了硬茬，他可不是那種不要命的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
連何良都打死了退堂鼓，其他人自然都退讓到一邊。
趙明娜的臉色有些慘白。
小光頭拍了拍何良的臉蛋滿意的笑了笑，大搖大擺的上前。
眼前的這一幕和姜選記憶中不太一樣的。
因為在他記憶中，早在何良退步之前，張躍就走了過去。
但這一次張躍沒有行動，究其原因，乃是因為姜選拉住了他，并且輕輕搖了搖頭。
張躍有些困惑，他搞不清楚姜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雖說張躍對何良沒什么好感，但是不管怎么說，趙明娜是他的同學，而且他和姜選走得很近。
雖然他在學校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但是他還是知道姜選和趙明娜兩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的。
他自然不會讓趙明娜在這兒吃虧。
可是姜選卻攔住他。
張躍不解其意，但也將邁出了半步的腳收了回去。
何良退讓了，張躍沒有上前，小光頭可以說暢通無阻了。
但是在他同趙明娜之間還是存在著一道屏障。
一個瘦弱得完全可以忽略掉的屏障。
姜選上前走到他的旁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他的聲音很輕，不管是張躍，還是何良都沒有聽清楚。
小光頭原本以為沒有太當回事，但等到他聽完姜選的話以后，起初有些憤怒，上前一把揪住了姜選的衣領。
但很快又有些質疑。
后來他的目光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思量片刻以后，他還是松開了手。
“龜兒子，你叫啥子名字？”小光頭陰沉著臉問道。
“姜選，姜茶的姜，選擇的選。”姜選不卑不亢說著。
“好，老子記到你了，走！”小光頭看起來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扭頭離開了。
很快他們這一幫人遠去，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的姜選如釋重負，他手心兒里全是汗。
“小選，你沒事吧？”王鵬最先過來關切的詢問。
姜選的肌肉有些僵直，心跳得很快。
雖然在同小光頭交涉之前，他的腦子里就已經詳細的思考過全過程。
包括他要說什么，對方又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可是當他真的站在小光頭的對立面，尤其是被他那雙殺氣騰騰的目光給盯著，果然還是會很緊張惶恐。
不過好在他克服了這一點，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做到了。
“沒事，應該說現在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苯x擺了擺手，他回到了包間坐下來。
他看起來云淡風輕的，其實他的腿有些發軟。
經過了這樣一件事，氣氛完全被打亂了，沒有人還有心情繼續玩兒下去。
何良送趙明娜回家去，在離開的時候，趙明娜走得很急。
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回家去。
何良雖說他一會兒還會回來，讓姜選他們等他片刻。
但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姜選、王鵬、張躍、薛冰四個人。
這個時候也都快十點鐘了，他們也就沒有再等何良，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