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衛(wèi)生院，醫(yī)生訓(xùn)責(zé)說，孩子高燒四十度，再晚點(diǎn)就燒壞腦子了。

第二傍晚，孩子的高燒才退完。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眼看，元旦就快到了。元旦一過，農(nóng)村最隆重的節(jié)日春節(jié)就接踵而來了。

王宗良家碾房平時遺落不少碎米谷糠，王媽人手腳勤快，經(jīng)常把碎米谷糠收集起來，裝滿一竹筐，用來喂養(yǎng)豬雞鴨，每年春節(jié)前都飼養(yǎng)一批大閹雞過年。

一天早上，王宗良剛要提鏟下地，老婆王媽在雞舍驚叫起來：“天啊，十只大閹雞怎么不見兩只了？有賊，昨晚有賊偷我們家的閹雞了。”

王宗良快步走過去，點(diǎn)著數(shù)，十只大閹雞呀，怎么只剩下八只了？他仔細(xì)檢查一遍雞舍，門和鎖扣完好，沒有撬過的痕跡。

王媽喋喋不休地罵：“昨天，李狗在我們家屋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就疑心。沒料到死李狗真敢來偷閹雞呢。”李狗是古井邊李廣興的兒子，大名叫李構(gòu)，平日懶惰，大家愛叫他李狗。王媽越罵越氣，拿一根耘田棍，一路罵著往村頭李廣興家走。

“李狗，是你偷我們家的閹雞嗎？”

李狗還在昏睡中，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指名罵他，揉著眼睛出門看。王媽見他，厲聲罵道：“李狗，你把我家的閹雞偷去哪了？”

“什么？偷雞？我沒有偷。”

“你不偷是誰偷的？連續(xù)幾天了，你天天在我們家外面轉(zhuǎn)悠，不是你偷是誰偷？”

王宗良怕老婆一人去問罪吃虧，扛著鐵鏟追過來。王媽見老公來，罵得更大聲。

李狗見她罵得兇，生氣了，大聲嚷著：“你們王家講不講理？你不要亂誣賴人！我沒有偷你家的雞！”

“喏喏，你還大聲呢！不是你偷，你天天在我家屋外瞄什么？”

“我在找黃鼠狼路徑！犯你什么來著？”

“什么黃鼠狼耶？你才是黃鼠狼！從小不好好干活，懶惰。就是你偷的，偷吃我家閹雞不承認(rèn)！”

李狗見王家老媽子罵得難聽，一口咬定他偷雞，惱怒了，沖上來想打人。王宗良見了，拿起鐵鏟，大聲喝住：“李狗，你敢打人？你不學(xué)好偷東西，還敢打人？”

李廣興剛在古井打水，聽到自家門前吵吵嚷嚷，急忙挑水趕到家。他看到王宗良夫婦上門打罵兒子，氣不過，悶著頭把水倒入水缸，舉著扁擔(dān)沖出門：“你們王家人打上門來了，欺負(fù)我李家人少，我李廣興也不是任你欺負(fù)的。”

王媽看李廣興要護(hù)短，更不饒人：“李廣興，你懶兒子不學(xué)好，偷我家的閹雞，你還敢包庇他？還想行兇打架，天下沒有王法啦！大家來看啊。”

李廣興也不示弱，大聲吼起來：“你看見李構(gòu)偷你家閹雞啦？分明是欺負(fù)人。要打就來呀，把全家人拉來我都不怕，我李廣興不怕你。”

此時，鄰居聽見爭吵，圍上來不少人看熱鬧。有幾個年紀(jì)大的人上前攔住他們勸架。可是沒有用，兩家人都?xì)庹朔危瑳_動地推開勸架人，非要動手不可。

正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王福貴追上來，大聲喊：“媽，是黃鼠狼，你錯怪李狗了。”四個人拉來架勢，正要撲打，聽到喊聲，齊刷刷轉(zhuǎn)過頭看他。

“是黃鼠狼，是黃鼠狼干的，從排水口鉆進(jìn)來，水溝有腳印，洞口有血跡，還掉有不少雞毛。”

冬天，黃鼠狼找不到什么吃的，餓昏了頭，冒險到村子里偷吃雞。王媽聽了，還不相信：“真是黃鼠狼？你沒看錯？”

王福貴口氣堅定：“真是黃鼠狼！是它們偷吃了咱家閹雞。”

這回，王媽很尷尬，臉僵硬著，半天才對李廣興說：“大兄弟，對不住，我老糊涂了。”李廣興不出聲，眼看向另一邊。

王媽轉(zhuǎn)身向李狗：“李狗，大媽錯怪你，別記心上啊。”

李狗頓了一會，說：“我承認(rèn)我懶，但是我沒有偷東西，你不能誣賴人。要不是王福貴發(fā)現(xiàn)是黃鼠狼干的，我就冤枉了。”

“誤會！誤會！”旁邊的幾位老人家齊聲說，圍觀的鄰居哈哈笑起來。

因?yàn)檫@里的動靜大，此時，張旺、陶曉偉、覃光明也跑來看稀奇。張旺聽到黃鼠狼進(jìn)村偷吃閹雞，說：“冬天黃鼠狼養(yǎng)得膘肥，正是下鍋的好時候。我正愁不懂去哪里找它們呢，沒想到它們先找上門來了。”

四人一起來到王福貴家屋前。雞舍一角留有一個方便沖洗的排水口，墻外連著水溝，水溝干涸，積有一層松土。他們蹲在水溝旁查看，果然有幾行黃鼠狼凌亂的腳印，洞口沾有血痕，遺落不少雞毛。

村里的人對黃鼠狼不陌生，很多人都捕捉過這種野獸。大家簡單商議一下，利用黃鼠狼貪婪慣性和嘴饞的特點(diǎn)，決定在排水口旁設(shè)陷阱。

天黑了，雞鴨家禽全進(jìn)了雞舍。四個人用小鏟扒開水溝浮泥，埋下捕鼠鐵夾，偽裝好現(xiàn)場。王福貴擔(dān)心狗不小心踩踏鐵夾，用兩張凳子擱在一旁。四人布置停當(dāng)，放心地進(jìn)碾房打撲克。

中途，王福貴心急，好幾次溜出來查看，黃鼠狼沒有上鉤。

過了十二點(diǎn)，大家累了，黃鼠狼還是沒有出現(xiàn)。張旺說：“黃鼠狼太狡猾了，半個晚上竟然沒上鉤。我們弄的陷阱肯定沒問題，我就不信，它們昨晚吃甜嘴了，今晚不來偷吃雞？”

陶曉偉打著哈欠，說：“這些貪婪的東西肯定放不過閹雞，陷阱我們弄好了，只要黃鼠狼一鉆入水溝，保證它們跑不掉。大家都累了，我們回家休息，每天早上再來收它們。”

第二天早晨，王媽第一個起床煮粥，門還沒開，就聽到雞舍那邊有聲響。她打開大門，走過來看，兩個鐵夾各夾住了一只黃鼠狼。黃鼠狼看到有人近前，緊張地掙扎不止，弄得鐵鏈吭阬哐哐直響，鏈條被它們來回纏繞凳子，越繞越短，最后兩只黃鼠狼勒在一起，瞪著賊溜溜的鼠眼看人，吱吱地叫。

王媽見它們撕牙咧嘴，不敢靠近，對屋里喊：“啊貴，黃鼠狼被夾住了，兩只呢。”

王福貴聞訊一躍而起，三兩下披上衣服跑出來，看著兩只抖成一團(tuán)的黃鼠狼，氣憤地說：“膽敢偷吃我家閹雞，這就是貪婪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