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東昌,我奮斗了六年的地方。
顧晴川看了看大廳里熟悉的裝置,隨手關閉了燈光,然后又關門反鎖,毅然離去。
辭職的手續一連辦了5天,直到昨天晚上,人事部的人才打電話來通知他,他的離任審計已經完成,隨時可以離開。
辭職的事情一辦好,顧晴川陡然發現,東昌這個自己生活了6年的地方,竟然沒有多少讓自己值得留戀的地方。
想想還真是失敗啊。
自己不抽煙不喝酒,不喜歡打游戲看電影,不喜歡出去玩,平時除了加班工作之外,最多的時間就花在讀書上。
連一個互動性的愛好都沒有。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客戶和同事之外,自己的知心朋友竟然都在桃枝。
“果然,我真的是不適合在職場上打拼。”
顧晴川苦笑一聲,想起了李煌評價他的話。
“請問夫子,你知道你們市辦的董事長家住哪里嗎?知道你們市辦的行長住哪里嗎?你都知道他們有什么愛好,然后潛心研究,在這方面向他們靠近嗎?
你知道他們有什么親戚,這些人需要幫助,恰好他們又不好出面,你有沒有挺身而出,主動為領導排憂解難?”
“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說領導憑什么要提拔你,而不去提拔那些天天跟他們一起散步,跟他們一起吃早餐,跟他們一起吃晚餐,跟他們一起出差旅游的紅人。”
“這個世界是講究交換的,領導上面還有領導,他們也是需要資源往上爬的。
你既然不是二代,有官場上的資源交去交換,也不是富二代,有金錢去替領導們完成各種任務指標,連最廉價最不需要成本的溜須拍馬你都不愿意去給領導奉獻,不愿意跟領導交換,領導憑什么提拔你!”
“也許你會說你業績好,你工作認真,Whocare!業績好是給單位做的,又不是給領導個人做的,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當時顧晴川還跟李煌辯論了一番,認為他太偏激太陰暗了,現在想來當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單純。
快走到1樓的時候,忽然發現一陣爭吵聲傳來,快步走進去,原來是有三個男人拉著一個貨車司機在那里嘰里呱啦的講話。
這司機正是顧晴川找的拉貨回家的司機王師傅,而另三個人則是衣裝筆挺的西裝男。
當中的一個養尊處優,看起來是領導,另外兩個則是跟班。
“王師傅,發生了什么事?你認識他們三個人嗎?怎么他們拉著你糾纏不清?”
顧晴川有些郁悶,要是自己臨走的時候,司機又發生什么變故的話,那又要另外找出租司機,真的是一件麻煩事。
“我也不認識他們哪,是三個日本鬼子,他們看到你這一缸金魚,然后就撲過來拉著我講話。我聽不懂他什么,他們也聽不懂我講話,這不我們就一直僵在這里。”
司機師傅也是無奈的看著顧晴川,他也是第1次遇到主動跟他講話的日本人呢。
虧他他還自信閱片無數,即便是沒有專門學過日語,也能對上幾句。
一碰到真人這下才發現,原來自己在片子上看到的都是特殊場合語言,這里場合不對,根本就用不上。
“日本人?”
顧晴川也愣住了,不過他發現他們三個跟司機說話的時候都是指著魚缸里的極品紅龍,就隱隱的若有所思。
徐大光頭說日本人極其喜歡養觀賞魚,尤其是對錦鯉紅龍這些觀賞價值高的極品魚類有著一種固執的熱愛。
他當初買那些錦鯉和紅龍的時候,也是存著養成熟了,然后賣給日本人賺一筆流動資金的打算。
“他們不會是看上我的極品紅龍了吧?”
這五天,有了靈獸丹的滋潤,八條極品紅龍都比之前大了兩圈,體態變得更加優美,修長的魚身,飄逸的龍須,金屬質地的魚鱗,讓它們在魚缸里游動的時候,就像神話中龍神翻江倒海,行云布雨一樣。
非常的漂亮,就是顧晴川這種以前不養魚的人,看到都十分喜歡,更何況是愛魚成癡的扶桑人。
顧群川思索著拿出手機,翻出有翻譯軟件,噼里啪啦打出一段字,然后翻譯成日文遞給三人。
那三個人看到顧晴川的動作,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露出開心的笑容。
領頭的男子是一個十分嚴重的中年人,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一看是久居人上的領導。
他接過顧晴川的手機,看了一下,也噼里啪啦的打了一段字。
“您好,請問這8條極品紅龍是您養的嗎?鄙人三浦商社三浦友和,非常喜歡您的8條紅龍,請問你有讓出讓的打算嗎?”
有了溝通方式,顧晴川跟這個叫做三浦友和的人聊了起來。
原來這個三浦友和是日本一家從事觀賞魚養殖的商社的社長,非常喜歡養錦鯉和極品紅龍這些極品觀賞魚。
今天他們本來是去和一個客戶見面談生意,恰好看到司機王師傅在搬顧晴川的8條紅龍。
這一看下來就陡然發現這8條紅龍都是極品,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還這么小卻品相極好,比得上已經長成的極品紅龍的。
以他的經驗,這8條極品紅龍要是安全養大,絕對可以價值翻幾十倍,在今年的日本魚展上奪得金牌,讓他們三浦商社名聲大振。
“顧桑,我出一條一萬美元的價格,請您把這8條紅龍讓給我。”
三浦友和給顧晴川鞠了一個90度大躬,恭恭敬敬的說道。
“什么,這8條魚竟然價值8萬美金,那不就相當于40多萬人民幣了。”
王師傅也站在一邊,偶然瞥到顧晴川手機上的聊天。發現剛剛自己是根本就不在意,還腹誹顧晴川花那個冤枉錢,千里迢迢從東昌市運回桃枝的8條金魚居然價值每條1萬美金,人都傻了。
這不由得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暗自慶幸幸虧自己剛才沒出錯,沒有把這個魚缸打碎,要不然魚兒掉到地上,要是死了讓自己賠的話,自己這一年多就白干了。
“王桑,請注意你的措辭,這個不是金魚,而是極品紅龍,在沒有真龍的時代,這些紅龍就是真龍,是無價之寶。”
三浦友和對王師傅認認真真的說道。
“好好好,我說錯了,不是金魚,是極品紅龍,是真龍。”
王師傅被一條魚的價格震撼了,也不跟小鬼子糾纏,對著顧晴川后怕的道:
“顧老板,你這些魚這么值錢,早說啊,要是我一不小心打碎了,我這一年就白干了,現在想想還一身的冷汗呢。”
“王師傅可別被他騙了,這8條紅龍是我從魔都有名的魚市買回來的,當初還是魚苗都價值1萬美金一條,更別說這8條魚經過我三個月獨門秘方的精心培育,已經長到每條一兩重,還是最極品的品相,我問過許多專家,這八條魚養大后,要是放到蘇富比拍賣會上,起碼每條價值10萬美金。”
“10萬美金一條!”
如果說1萬美金一條王師傅還能接受的話,10萬美金一條就超出王師傅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聽到顧晴川的話,他手腳都在哆嗦。
心想,幸虧自己手腳麻利,沒有把魚缸打碎,不然的話要是魚缸磕著碰著,就是把自己所有身家賣了,也賠不起這一缸魚啊。
“顧桑,你錯了,其實網上的那些信息不對,2002年在魚市上拍出的那條60萬美金的極品紅龍,它本身是不值這個價值的,之所以拍出這個價,是有其他的原因。”
“紅龍最好的銷售市場是在我扶桑國,一般來最好的紅龍也才1萬美金,我現在是已經給了最高價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極品紅龍很值錢呢,原來才只不過夠我一頓飯錢。
既然這樣,我這極品紅龍就不賣了,帶回家去,讓老媽紅燒下,讓全家人嘗一嘗這個價值幾萬美金的極品紅龍,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顧晴川砸吧著嘴,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還故意伸手進魚缸里抓起一條魚放到眼前,似乎在研究哪個部位好吃。
“吃……吃了,這么貴的紅龍你以為是鯉魚啊,還紅燒!”
聽到過顧晴川的話,司機王師傅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樣。
他的心中1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心中在想,有錢的人的生活就是這么枯燥且變太嗎?
“納尼……”
和王師傅的心情相比,三浦友和更是接受不了,眼珠子都要滾出來了。
不談這8條極品紅龍的價值,作為極品紅龍愛好者的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為什么這么漂亮,這么優雅高貴的紅龍,居然會有人想著去把它紅燒了。
魚魚那么可愛,怎么能吃呢?
對方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嗎?不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或者說是廣東人?
三浦友和指著顧晴川的手指都在哆嗦。
“顧桑,你的眼光真敏銳,知道我最喜歡紅龍,故意用話語刺激我。
好吧,你贏了,我承認我的確不能忍受有極品紅龍被做成菜肴的事情在我面前發生,哪怕,這僅僅是一個商業談判上的威脅。”三浦友和鐵青著臉,繼續道。
“八條紅龍,每條10萬美金,全部打包給我。”
“六條,80萬美金,我要留兩條回去養,看能不能養出更好的。”
顧晴川咬牙堅持,紅龍這種高級稀罕品,其實價值多少很大程度看買家,不一樣的買家,同樣一條魚,價格能相差十萬八千里。
“成交!”
三浦友和最終接受了顧晴川的價格,帶著六條極品紅龍匆匆離去。
而顧晴川的農商行銀行卡上,則多出了560多萬人民幣。
嗯,現在的美元對人民幣匯率是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