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周四,音樂社例會召開的日子。像以往一樣的無聊,我一邊記著會議內容內容,一邊打著哈欠,其實腦子里在思考中午去最近的清真吃面好還是去遠一點的二號食堂吃好久沒吃的小米姑娘。
突然身后有人碰了碰我的手,我低頭拿起她手里的紙條,回頭一看,心里砰砰直跳:喬靈希!
我正想說話,她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然后低頭趴著桌子小聲說:“看紙條。”
我轉過身子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吃飯沒?如果沒吃,中午一起吃飯唄。剛好有些事想跟你說。
我轉頭:“嗯”了一聲,還沒開口,她又“噓”了一聲,趴著桌子小聲說:“散會,門口見。”
我笑了出聲,呲溜一聲吸回了銜在嘴邊的口水,心里不禁有些期待中午的“約會”。
散會后,人陸續走光,我走出教室,只見她身邊站著好幾個人,心里就失望了半截。
她踮起腳沖我招手,我走過去,她也朝我走了過來,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說道:“向你介紹一下即將組成的masters樂隊,鼓手阿杰,貝斯手正義,鍵盤手泛哲,主唱我喬靈希。”
他們都向微笑著向我打招呼,我也依次微笑回應。
我眉頭微皺,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問道:“吉他手不會就是我吧?”
她神秘的一笑:“晚上音樂社的場地見,到時候看你的表現嘍。現在去吃飯吧。”
七點半下課鈴一響我便飛快的拿起書走出教室,下午課上我一直在發著呆傻笑,毫無聽課的心思。舍友金目調笑說我是思春了。我老臉一紅本想反駁,但是仔細想想,尷尬的發現好像也沒錯。
現在我只想快點回寢室拿吉他去音樂社。
去往音樂社的路上,我步伐輕快得緊,背著吉他還能三步一小跳,五步一大跳,快活的差點飛起來了。
我推開音樂社的門,他們都已經到位調試設備,等著我的到來。
喬靈希沖我揮揮手,我小跑著過去,她說:“咱們今晚就先試試,如果可以的話,以后就是一個樂隊的成員了。”
時間在練習中與偷瞄女孩中悄悄地飛快溜走,唱完最后一首歌后,喬靈希看了看手上的表,有點懊惱:“糟糕,練著練著,都十點半了。宿舍要關門了,廁所要沒熱水了,洗不成澡了。世界末日。”
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著聽她的抱怨。
阿杰說:“天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喬靈希哼了一聲:“不用,被你女朋友看見會吃醋的。”
正義跳起來,笑嘻嘻的說:“我,我,我呢?”
喬靈希撇了撇嘴角:“跟你走在一起是全天下最不安全的事。仲南,你陪我回去唄?”
我愣了一愣,有些羞澀的微微一笑:“行呀。”
他們起哄。正義:“切,是不是你倆有那啥?”
阿杰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真相只有一個,他倆……有一腿。”
泛哲人狠話不多吹著口哨,敲著鼓。
我倆對視,臉刷的一下變得紅撲撲的。
喬靈希舉起吉他作勢要打,惡狠狠的說道:“都給我滾。”
他們慌忙跑走,出了門又探進來半個身子,笑瞇瞇的指了指她,他們看到喬靈希故作兇狠的表情,連忙跑走了。
送她回寢室的路上,我們各懷心事,一路沒有說話。就這樣一直走到她的樓下,她對我說:“這就是我住的宿舍樓,我到了。你也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別摔著了。”
我聳了聳肩,無奈的笑了笑:“姐姐,我不瞎,只是近視。”
然后我們倆就這樣你對著我,我對著你,站了許久。我打破了謎一樣的氣氛:“你上去吧。宿舍要關門了。”
她嗯了一聲,笑著對我說明天見,然后三步并作兩步跑進樓里。
我站在她樓下發了呆,有些悵然若失,心想:怎么走了一路,一句話也不敢說。真慫啊!你仲南。
突然手機嗡的一聲震動起來,我拿出手機上面顯示喬靈希發來的消息:快走吧,雖然你長得帥,也別站在女生宿舍下發著呆。
我抬頭,忽然看見她站在窗口向我揮手,我朝她揮了揮手。
接著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謝謝你今天送我。
我想了很久該怎么回,最終下定決心給她回過去: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每晚我都可以送你回來。
過了一會兒她發過來:很榮幸。那就說定了。作為獎勵,以后你就幫我提包吧。
我三步一回頭望著站在窗口的她,直到我走進拐角處她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才悵然若失的發現剛才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拿著手機一邊與喬靈希打字聊天一邊走路,直到寢室,洗臉刷牙手機都放在一旁,一邊刷著牙一邊看著手機,洗一下臉看一下手機,生怕消息回慢了一秒鐘。
直到全世界都熄了燈,直到全世界都寂靜無聲,我還是不舍得說晚安。凌晨了我還是精神抖擻,喜氣洋洋,嘴角的笑意四溢,不用照鏡子我都能明白什么叫笑成一朵花。
最后狠下心互道了晚安。躺下,閉著眼睛心里對自己說:仲南已經凌晨兩點半了,你要睡覺了,明早一上午的課。
結果歡喜還是淹沒了睡意,就算閉著眼,嘴角還是留著笑。心中、腦海里一遍遍把我倆今天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發過的消息翻來覆去地放映。實在是晚得緊了,想著要睡覺了,可是心里瘙癢的難受,又把手機掏出來,不厭其煩的翻閱聊天記錄,回想著,將她昨日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印進胸膛。最后我把手機捂在心口連帶著她的一切記憶放進心里熨帖著,道了晚安。
記憶
我還記得樂隊的排練場地很偏僻,場地必經的那條小道綠蔭成林卻鮮有人經過,我還記得在一個下午她拉著我站在這條小道前,她看著手表倒數著時間:三、二、一。這條小路上的路燈依次亮起,昏暗的小道逐漸變得明亮堂皇,顯得既靜謐浪漫又富有儀式感與莊重感。她牽著我的手,踱步走過這條靜謐的道路。她問我:“很傻吧。”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很好!我會記得一輩子的。”
我其實一直是個不懂什么是浪漫,奉行著實用主義不知道怎么討好的女孩的鋼筋混凝土直男。而自那次之后我忽的明白了,愛情本就是浪漫的,而浪漫的實質不就是戲劇化嗎?這樣才會有深刻的記憶啊。正因如此女孩才喜歡自己喜歡的男孩營造的浪漫吧。
十二月十二日,樹葉早已全然凋零,也是她二十歲的生日,我買了許多的LED燈線將那條小道每一棵樹都纏滿了。冬天夜晚來的早,我捂著她的雙眼將她帶來,學著她倒數著三二一,燈依次亮起,最后所有樹上的LED燈也都亮起白光,她看著我笑著,我望著她笑了……
3月15日天氣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心情變好了,連陰雨連綿大半月的武漢都放晴了。今天,走在路上。她帶著耳機聽著歌,我有點好奇問她是什么歌。她扭頭沖我笑,激動的上躥下跳說:“是《NoOneLikeYou》,《再次出發時之紐約遇見你》里的歌曲,這部音樂電影超贊,里面的歌曲都很好聽,比如《LostStars》、《TellMeIfYouWannaGoHome》、《LikeaFool》等等。你回去一定要看。我就是因為看到女主男主用一部手機聽歌,所以我也買了轉接器。要不要一起聽歌。“
我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她拿出轉接器插在手機上,我們掏出耳機又插在轉接器上,然后我們并肩走著,不過一拳的距離。不爭氣的我心跳的飛快,甚至我都覺著心臟已經順著氣管跳到了腦門。
然后我們坐在她宿舍樓下的長椅上,靜靜地聽著歌……
最后我們約定一起去看最美的日出。
3月18日天氣晴
她發了條空間動態,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來她有些不滿與郁悶,但她又怕得罪人立馬刪掉了,不過對于偷偷為她設了特別關心的我來說,她撤回的速度就有些慢了。
排練完,我跟她一路走著,可以看出她的興致不高。在她宿舍樓下,我拉她坐下,我對她說:“喬靈希你知道嗎?一個人的開心分享給另一個人,那么快樂是兩倍的,同樣的一個人的難過分享給另一個人,那么難過就只有一點點了。”
她撲哧一笑,亮閃閃的大眼笑成了月牙兒:“哪里來的理論,完全不成立。”
我嘚瑟的挑了挑眉毛:“我說的話我做主。”她無奈的扶額,看著我嘆息。
短暫的沉默后,我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還記得小時候家的附近有顆大榕樹,七八人都環抱不過來,它有一個大樹洞,有人說這是大樹的耳朵。所以從小到大我所有的難過與不開心都會對他說。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不會說話只會傾聽的大樹洞,把你的難過埋進來。”
她抬頭認認真真的打量我一番,扭著我的耳朵,嘴角卻微微上揚:“這話那摘抄的?”我愣了愣:“哎呦,疼,疼。沒抄,自己想噠。費勁腦汁想讓你開心容易嗎?”
她放下擰我耳朵的手,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輕聲說道:“借你的肩膀用一下。”我抿了抿鼻子,羞澀的說道:“那感情好,我虧本點不算利息我這個人這輩子連帶著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打包送你了。”她笑出了聲:“仲南,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油嘴滑舌?”我沉默了一下,望了她一眼,認真地低聲說道:“分人。”
她好像沒聽清:“你說什么?”我說:“沒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不開心的說說吧。”她伸了個懶腰:“就是跟朋友鬧了些矛盾。無所謂了,因為現在開心了。”
不久后,我起身目送她上樓,她走到門口時,又蹦蹦跳跳地走回來,站在我面前張開雙手:“主動點。”我聽見這話,立馬急不可耐……哦不,是半推半就地張開手上前抱住她。她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背:“謝謝你。”我輕拍她的背,低聲對她說:“你開心就好。”
3月23日天氣晴
今天送她回去的時候,我們聊到了自己想去旅行的地方。她說:她想去蒂阿瑙溶洞,那里全是螢火蟲,比滿天繁星的天空還要美。
我說:我想去圣托里尼,因為很白,白的很夢幻。我們約定如果今后不管誰有錢了,一定要帶著對方去想要去得地方旅行。
我還說有個地方特別美,如果我有了女朋友一定帶她去看看,給她一個驚喜。
3月25日天氣晴
我在床上跟她聊天,聊得開心,激動地直蹬腿。室友都說我戀愛了,一個勁的慫恿我告白。我又慫了,我說:“如果她不喜歡我怎么辦?如果我倆告白失敗連朋友都坐不成怎么辦……”
金目欲哭無淚,吼道:“你真的慫而且笨,那個女孩對你沒意思能陪你天天聊天到凌晨還不睡。我求你告白吧。每天盯著手機鬼吼鬼叫,我們已經好久沒睡好了,你看看我們的睡眼圈,眼袋。大爺行行好,放過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吧!”
對呀!那個女孩子不是中意這個男孩,怎么可能陪他聊天到凌晨。可是如果,可能,也許,她每晚聊天的不止我一個,只是因為跟別人聊天,看著手機才回的我消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