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有點猛,特別是臺風前,走去食堂都可以當做發汗減脂。
“崇苗!”藍梅從后面追上她,她笑起來特別可愛,果然愛笑的人人緣都特別好,但這次還是她們第一次單獨聊天,“其實沒什么事,我只是想代表班上的女生謝謝你上次給我們送崇槿的見面會門票,我都看到了,那晚我剛好睡不著。”
“只是剛好有朋友送我了,所以——”
她擺擺手示意不用解釋,“我老覺得你有點眼熟,以前一定在哪里見過。”
“說不定是在路上。”
藍梅沒多想,眼睛滴溜一轉,“過兩個月我想邀請班上的同學來我家開party,你可以來嗎?”
“當然可以。”
“可以攜眷哦。”藍梅天生濃密的雙眉往上提,一手掩著嘴巴湊到她耳邊,聲音老大不小地說“例如森木學長。”
“你不要誤會了,我和楊木森沒有關系的。”
“沒有關系哪會開車載你上學呀。”
崇苗手指在發際沒有理由地撓,尷尬地微笑。
“別害羞,記得帶上哈。班上的同學肯定會很開心的,萬一真的沒關系還可以介紹給我們認識,哈哈。”
沒想到崇槿過后,楊木森也是他們的傾慕對象。
楊木森從遠處走來,藍梅一邊給崇苗使眼色,一邊識趣地走開。
“怎么了?”看見崇苗眼神有點不對,嘴里好像有話說不出,看著讓人干著急。
“我——”
“森木學長好。”
“嗯,好。”
她正要開口吧,楊木森又被幾個學妹問好,她只好繼續在腦海里整理邀請他出席party的話。
雖然,他倆都習慣了在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可是崇苗今天的眼神和表情也太不對了吧,他今天破天荒地吃了半個套餐,走開接電話兩分鐘,回來時看見原本就點了很少飯菜的崇苗餐盤還是和半小時前差不多,“你是想上廁所還是想吐啊?”
她假裝難受地白他一眼,筷子夾起的菜掉了兩次才吃進嘴里。
“喝了。”他把一瓶酸奶放到她面前,“老是吃這么少,那么省干什么,又不是沒給你充錢。”
這下好了,隔壁桌的女生都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們。
她著急地想沖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你別說得我好像被你包養了似的,誰讓你幫我充錢了,我沒錢嗎!”
他靠靠椅背,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我差點忘記你可有錢了,你那幾百萬——”
崇苗一勺子酸奶塞到他嘴里,齜著牙,“楊木森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大聲說人家的私事!”
他故意咬住她想抽回來的勺子,齒縫里擠出“什么私事,你就是裝窮。”
“你再說……”
楊木森突然沒了得意的表情,自己拿出酸奶的勺子還給她,扭扭脖子的時候瞇起眼睛,右手慣性地摸摸后腦勺,然后又摸摸脖子。
崇苗埋頭喝了幾口酸奶,才想起這勺子楊木森才吃過,尷尬地抬起頭時,嚇了一跳。
楊木森的脖子和臉頰都一片一片地發紅,看起來像急性蕁麻疹,他一手扶著額頭撐在桌面,崇苗連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了,但是光看他呼吸時的起伏就覺得他一定呼吸不順暢了。
“楊木森你還好嗎?”她站起來想走到他旁邊,卻突然被他發涼的手緊緊抓住,力道不是一般的使勁。她沒多想,反握著他的手,跑到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胳膊,蹲下身看到他已經被紅疹布滿的臉,嚇得身體一晃,不,不是她晃,是楊木森靠過來了,“怎么了?走,我帶你去醫院。靠在我身上。”
“我好像吃錯東西了。”
“吃錯什么?”崇苗還沒搞懂緣由,只感覺他手的力道越來越輕,呼吸隨身體的起伏變得急促,她也跟著深深地呼吸,握緊他的手也變得更用力了,“楊木森,楊木森你別暈,我扛不住了。”
當楊木森最后沒有任何力氣地靠在她的身上時,她終于走出幾步就走不動了,被楊木森重重地壓在身上,眼看他的頭快要撞到隔壁的桌角,立馬伸手去擋住,中指和食指瞬時被撞得叫出聲來。
因為這一聲周圍的同學才圍了上來,一個男生過來把楊木森扶起來,將他背到后背直奔醫務室。
沒看錯的話這位同學的表情是嫌棄?嘴里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嘀咕,“森木你點菜就不能看清楚再點嘛,顧著搭訕命都不想要了是吧!!”
“你是楊木森的同學嗎?”崇苗在后面小跑跟上。
“你好我是楊霖千。呼,重死了。”雖然嘴里埋怨不停,但是眼神里還是帶著擔心。楊霖千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走快一點,不然就要急救了。”
崇苗聽完嚇得全身冷汗都冒出來,心里不是吶喊“你不要死啊楊木森”就是“老天你要保佑他沒事”。后來才在楊霖千的話里得知楊木森從小就容易食物過敏,對茄子的過敏反應特別大,小時候就試過因為嘴饞差點送命。
病房門外冰涼的不銹鋼椅子上,崇苗感覺全身上下都是濕冷的汗水,靠在椅背上頓時一身雞皮疙瘩。
心不安地亂跳,有時候還會偷停。
楊霖千看對面坐著的女生強忍著眼淚的樣子倔強又讓人心痛,裙角的包邊都快被她摳得脫線,身體還時不時顫抖。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她錯愕地抬起頭時,一顆淚不小心掉到手背上,被她迅速地用另一手擦掉,“什么跟誰在一起。”
“別擔心,他打一針休息一會就會好了。”
原本想安慰一下她,不料聽到這話的崇苗居然委屈地哭起來,“你剛才又說他會很嚴重?真是要把我嚇死了。”
千咧嘴笑笑,一副“哪有那么容易死”的表情。
“我有事我先走了。”崇苗搓搓發涼的大腿,一臉茫然地看著說走就走了的楊霖千,這明明是自己到嘴邊的話居然被他搶了臺詞,“他是你親戚,不是應該你留在這里嗎。”
“害什么羞嘛,陪床可以增進感情,促進交往,利于進程,你說對吧?”他壞壞的笑容一看就是楊木森是親戚!
未等崇苗回話,他已插著褲兜消失在肅靜的走道深處。
兩個小時過去,淚跡在臉上發癢,她把臉埋在手掌里。
“不要有事啊楊木森。一定要好好的。”聲音從指縫里擠出來,一邊心想什么大手術都出來了吧,怎么他在里面這么久。
“哭了嗎?”
她震驚的仰起頭,發現楊木森居然沒事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她起身,拖著坐麻了的腿繞他走一圈,不可思議地又坐下。
“你怎么這么快沒事啊!”她用力讓自己笑起來,并不知道自己越笑越難看。
盡管他掩飾的很到位,但臉色并沒有很好,“還以為你會躺在那里幾天不起來呢!”
“看不出你這么想我有事啊!!”他略帶難受地摸摸額頭,“我看看,哎呀,眼睛都哭腫了。”
崇苗甩甩手,尷尬地走到他的后面,心底抑制住熱烈的欣慰,過去兩個小時她無數次和上帝承諾,要是楊木森可以沒事,她就上去抱住他。
“怎么又哭了?”他轉身發現崇苗低著頭,手背不停在臉上擦,平淡的心好像被撞擊出水紋,劃過長空的飛鳥都無法留影,只能匆匆過去,“傻瓜,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他張開懷抱,接住了她的淚水。
她想想,現在說出要求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那個。”
“你。”不約而同地開話題對楊木森來說好像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是至于笑得那么合不攏嘴嗎?“你說。”
“我們班有個女同學周末要在家開派對,她想邀請你去。”
“沒興趣。”他聳聳肩,將她送出懷抱,從口袋掏出震動的手機,“……什么!你現在過來接我!!”
這樣的慌亂的楊木森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一定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沒等她跟上,楊木森已經快跑到醫院門口。
等她氣喘吁吁地趕到時,他半個身已在車上,氣色本來就不好的臉上變得煞青。
“你先回去,江莓坐的航班緊急降落了,有傷亡人員。”
“江莓她……”沒待她把話說完,藍色的保時捷已經消失在人來人往的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