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你回來啦!”葉叔看著楊木森,有種看著孩子長大了的欣慰笑容,“浴缸的水都放好了,紅茶在隔壁的——”
“謝謝葉叔。”
楊木森加快了腳步,楊霖千朝葉叔做了個“他心情不好”的表情,無奈地搖搖頭。
或許,真的只有在浴缸里才能感覺到什么是放松。
浴室里蒸汽氤氳了玻璃,他用手指輕輕一劃,一道清晰像是被鋒利的刀切開束縛的蠶繭。
他又疲倦地閉上眼睛,雙手張開搭在浴缸的邊上,頭往后枕著。
今晚是不是對她太兇了?
可是她連叫都沒叫他一聲。
這三年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換來你的認同嗎?怎么這一刻,你好像并不快樂?
難道她見到他就不會內疚嗎?
突然很想見到她被自己罵哭的樣子,然后跪在地上乞求他的擁抱。
楊木森的心就裝滿了苦澀,在心臟的罅隙里膨脹到酸。
眼淚突然蠢蠢欲動。
他雙手一松,滑到了浴缸的底部,燈光隨之晃動。
淚水融入水里,誰也沒發現。
突然很想就這么靜靜地睡著,一覺不醒。
太累了。
“森木!醒醒。”
嗯?你來了?可以抱一下我嗎?
呵呵。
楊霖千一手將楊木森撈起來,“自殺也不要現在啊,項目還沒完呢!!”
好不容易折騰到三點,看突然高燒的楊木森沉沉睡去了,楊霖千才沉重地躺下床,看著天花板,燈光漸漸模糊了雙眼。
他的心,有一顆正在全力萌發的芽,可被埋在那么深、那么黑暗的地里,要什么時候才可以破土而出?在沖出泥土表面時,會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嗎?還是一個電閃雷鳴的臺風天?這么努力地期盼換來的只是痛苦的腐爛過程?
他看著天上的明月,在心里道一句“晚安。”
有些人,即便在那幾年與你形影不離,數年后,你們也只是不即不離。
睡到凌晨四點就從噩夢中驚醒的崇苗靜靜地看著窗外許久,突然好像有股預感在促使她拿起手機重新登錄那個三年都沒有打開過的微博。
私信達八百多條。
除去那些“關心”她是不是因為“往事”被傳開而逃離的信息,其余的500條基本都來自崇槿和楊霖千。
崇槿至三個月前還堅持每周給她留言,聊天一樣聊著工作,有時候語句間難掩想念。
他說,他一直在原地等她。
希望哪天她回來了,他的近況她也不陌生。
然而,最后幾條留言里,他牽著一個穿著一襲婚紗的女生。
2月14日
苗苗,對不起。
她是我認識的人里面最像你的女生。
苗苗,我們今天結婚了。
戒指不是當初向你求婚的那枚,它還在抽屜里。等著。
你應該已經屏蔽我的消息很久了吧,雜志的頭條你會看到嗎?
簽名的那一刻,我眼花了,以為她簽的是“崇苗”,然后抬起頭發現那是個和你很像的笑容。
眼花的時候,我還能看到你在廚房忙碌的樣子,可她不會做飯。
4月19日
苗苗,我想我可能得了抑郁癥。
我和她吵架的時候,我叫了你的名字。
5月1日
今天在見面會上見到了一個很像你的身影。
他們說電影發布會才開到一半我就暈過去了,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閉起眼,腦海都是你。
對了,我離婚了。
握著手機的手在強烈顫抖,抖得屏幕的文字都看不清楚。
哥。
那邊瞬間來了回復:
是你在線嗎?苗苗。
是真的嗎?
我可以聽聽你的聲音嗎?
她拿著手機,按了語音,回了他一句:是我,對不起。
兩分鐘后,他回復了語音,激動的哭腔里每字每句都像一個對世界絕望的人在做最后的宣泄,他像站在懸崖邊上,哪怕風再大一點兒,都會成為他一躍而下的幫兇。
他的激動漸漸沒有了力氣,像是裝滿了怨氣的氣球被放氣至干癟。
她一邊聽著語音,一邊換完衣服沖出門。
她知道她一定是趕不上的,她現在只想要一架飛機。
不,她要打110和120!
“A城花園別墅區28座有人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