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圈跑完下來，方漾找了個雙杠壓腿。
秋風簌簌，她慢慢附身，直到側臉貼在小腿，趁此調(diào)整呼吸。
遠方的綠茵場三兩成對。
她早就知道，操場是她們學校情侶聚集地，除了冬天、下雨，小情侶們約會一般都會選在夜晚的操場。當然，還有些散心的同學和體育生在跑步。
她懶懶地瞇著眼睛，看向操場。
她們班劉迪在不遠處跑步。
劉迪跑了有一會了，她跑第二圈的時候他就來了，現(xiàn)在方漾跑完了，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在跑。
肥碩的身軀跑起來有些艱難，一步一步地，很吃力地跑，臉都發(fā)白了，看樣子是沒吃飯。她微微一怔。
抿抿唇，她換右腿，邊壓腿邊想，原來劉迪是這么瘦的。
不過也是，不運動怎么瘦得下來呢？就是不知道這么極端的運動，會不會有健康隱患。
壓完腿，方漾坐在雙桿下面，背靠著一根桿，點了個視頻看。
看了大半，快結束的時候，一個影子覆下來，旁邊坐了一個人，她一只耳機被扯了下來。
方漾抬頭。
陳褚戈正輕輕散散地笑著。
少年氣很足，襯衫被風吹出褶皺，他像是絲毫沒有打斷別人該有的歉意：“叫你你沒聽見。”
方漾：“哦。”
方漾想到自己那一包東西要給，回頭，抱起來。
“看的什么？”他無比自然地將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里。
剛好放完，界面播放結束，陳褚戈點了點屏幕，挑眉：“吃播？”
“這是我媽叫我拿給你的牛軋?zhí)呛颓妗！彼褞缀袞|西塞給陳褚戈。
陳褚戈抱過這一大堆東西。
隔著包裝他都聞見甜味了。
方漾老實巴交地說：“不用謝。”
陳褚戈：“……”
方漾摘了耳機，給英語界面按了退出，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接著她指了指身后。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她說完就走。
陳褚戈靠著桿，頓了下。
然后她的背影越走越遠。
“……”
-
周一。
高二教師辦公室。
“剛好，你去葉老師那，再要下這次考試的成績單。順便給各科老師和各科課代表都送一份。”
王培新翻遍了辦公桌，也沒找到這次考試的成績單，想到下午的班會總結，對剛好來問問題的曹月嬌說。
曹月嬌抿抿唇，答應了。
每次考試都會先每個班出一份成績，貼在教室里，后來的班會總結以及老師評講卷子的時候，又會給老師們一人發(fā)一張。
從年紀負責人辦公室里出來，曹月嬌捏著成績單，看得異常仔細。
她找到方漾那一行看過去，每個分數(shù)都記了下來。
-
下午的班會如期而至，就在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上。
黑板上用彩色粉筆寫出“月考總結大會”幾個漂亮的大字。
菜培新坐在講臺上，講著每次考完試之后都會講的那些話。
“我們這次上一本線的人數(shù)還是42個，跟上次呢，一樣。進年級前十的同學有五個，還是很不錯，進步的同學要繼續(xù)加油，退步的同學……”
曹月嬌坐在座位上，手里攥著筆，聽見菜培新念進步同學名單：“郭天祥，劉迪，這兩位同學是進步最大的。”
看見大家興致缺缺，心不在焉地聽，菜培新硬氣地拍了下桌子：“大家都跟他們兩個學習學習！一個，從年級1200名一躍到這次622，進步了六百多名，另一個，從988名到528名，也同樣進步了四百多名！非常了不起！”
“我們年級總共有多少人？”
“不清楚，大概一千二三的樣子。”
李紹嗤笑了聲。
他將手里的卷子揉成一團，塞進柜子里。
龐一明問陳褚戈：“他怎么了？”
陳褚戈沒搭理他。
李紹這次考得不好，退步了一百名。
他雖然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經(jīng)，但成績卻從沒想過要落下。
有的人沒有包袱，只一味向前沖就行了。但前面的人想要前進，卻往往舉步維艱。
“龐一明。”
“怎么了褚哥？”
陳褚戈敲了敲他的桌子，笑了：“我聽說你眼睛開過光啊。”
“……”
“必須必啊。”
“哦。”
“……怎么了？”
“沒事。”
“然后，接著就是我們班，方漾同學，進步也非常地顯赫！從年級545名進步到這次全年級95名……”
曹月嬌的草稿紙上被她畫出無數(shù)筆黑色線條，她翻了一頁，筆跡力透紙背。
她把自己背下來的方漾的分數(shù)一個一個地寫到紙上，再在對應的科目分數(shù)下寫下一排自己的分數(shù)，仔仔細細地對比。
“我這次就只念進步同學，不念退步同學了，相信大家心里對自己的分數(shù)都有了解，自己怎么樣，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
一家歡喜一家愁，有人進步有人退步，菜培新最后還是說了一堆心靈雞湯，就是怕沒進步的同學想不通。
“好了，班級前十的上來領下獎品。”
饑腸轆轆的眾人被鈴聲解放，一個個朝食堂魚貫而入。
“不去吃飯？”李紹問。
陳褚戈：“你去吧。”
李紹點點頭，往食堂跑了。
教室里還剩幾個人在學習，陳褚戈從書包內(nèi)層抽出來一個東西，他垂眼看了看。
黑乎乎的信封，依稀可見原本的粉色底面。
情書他拆開看了，雖然大局上看不清楚，但一些字眼跟李紹說的確實沒有什么出入。
-
吃完飯回來，龐一明發(fā)現(xiàn)自己桌子上多了幾顆糖。
“這是啥？”
“方漾媽媽做的牛軋?zhí)牵娬哂蟹荨！?/p>
龐一明高興了，撕了包裝紙：“剛好沒吃飽，當飯后甜點。”
馬燕如瞅了他一眼，又埋頭做卷子。
龐一明嘴里包著糖，含糊不清地問：“這卷子什么時候交？”
“明天。”
“誒，褚哥，晚上打球去？”
馬燕如無語：“你卷子做了嗎，你又去打球？”
“勞逸結合知不知道？”龐一明理直氣壯，勾了下唇：“怎么？看方漾進步這么大？著急了？”
馬燕如瞪大眼。
“誰著急了？”
龐一明幸災樂禍：“著急也沒用，因為你也不一定超得過人家。”
馬燕如白了他一眼：“我又沒想跟她比。”
龐一明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似笑非笑。
“龐一明，我說你能不能想我點好的。”馬燕如有自知之明，手一攤：“再說，她進步這么大，我又比不上，我也是知道的好嗎。”
龐一明點點頭，退了一步：“行，你沒想過要超方漾，這么說行了吧。”
馬燕如嘴一噎。
龐一明撇撇嘴，又塞了一顆糖，嘀咕：“這糖叫什么來著？還挺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