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情書真相先告訴龐一明。
免得他又成天成天地誤導陳褚戈。
趁著阿姨還沒關燈，他偷偷摸摸地拽著還未踏進寢室門的龐一明到了拐彎處，把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龐一明思忖片刻。
“哦。”
“哦？”李紹不可置信：“你就哦？”
龐一明嗯哼一聲：“紹哥我覺得這事你還是別告訴褚哥比較好。”
李紹都驚了：“為什么？”
龐一明裝模作樣地勾了勾手，親切地示意他湊近。
李紹警惕：“我不搞基。”
龐一明：“……”
龐一明沒好氣：“我也不搞，操。”
“……”
“你知道我那天看見什么了嗎？”
李紹心不在焉：“嗯？”
“我看見褚哥，把那封情書，放在自己書包，最里面的夾層里了。”
“那又怎么了？”
“那就是方漾送的那封。”
李紹漠不關心：“所以？這就是你不讓我告訴陳褚戈的原因？你要看兄弟他一直這么自作多情下去？”
“……”
龐一明嘆了口氣：“你還不懂嗎？”
他這樣有點像苦口婆心、任重道遠的老祖宗。李紹有些發虛：“……懂，懂什么？”
“褚哥他樂意啊。”
氣氛靜了兩秒。
“啥，啥……？”
“他收到那么多情書，就方漾的，這待遇最特別了吧？”
李紹沉默。
“那么多喜歡他的，暗戀他的，他怎么不自作多情一個，偏偏這封情書，他就上心了？是因為這封是假的？可褚哥他也不知道啊。”
李紹陡然清明，像是被人狠狠敲了頭蓋骨。
是啊，但凡陳褚戈對方漾沒有一點意思，都不會多此一舉做那些事。
還叫他們別說出去，對女孩影響不好，他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可是獨一回。
龐一明放佛看透了一切，拍了拍李紹：“我叫你別說破，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褚哥他自己樂在其中啊。”
“自作多情是什么？褚哥在開始自作多情的時候，只怕就已經對人家有意思了吧？”
“你去上趕著告訴別人真相，那不是打他臉嗎，多尷尬啊。還不如等他自己發現真相，到時候再追了方漾，不也是一段佳話？”
李紹被他繞暈，“不對，萬一他追不上方漾怎么辦？”
龐一明嗤了聲：“還有咱們褚哥追不上的女孩？”
“道理不是這樣說的。”李紹皺眉，總覺得不對。
“你就放心吧，都是兄弟，我們還會害他不成？”龐一明看他惴惴不安，低聲：“你忘了我的那個大寶貝了？”
什么大寶貝？
“別忘了，我這雙眼睛，小時候可是開過光的。”
李紹：“……”
“相信兄弟我，”龐一明一臉無所謂，篤定地勸說：“一定追得上，啊。”
李紹：“……”
-
周二上午的語文連堂跟往常的上課形式有所不同。
“逛校園”活動因為一場瓢潑大雨被擱淺許久，今天終于被提上日程。
方漾背上書包之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邊包里的東西，然后拉上拉鏈背好。
陳一澄奇怪地看了眼，剛要問，又停住了。
只當方漾是要記筆記準備作文素材。
王培新事先跟年級負責人打了招呼，上課前的課間休息又把安全事項交代一番，帶領一班人馬浩浩湯湯出教學樓。
幾十個腳步聲踏過走廊。
“龐一明你能不能安分點！”馬燕如忍無可忍，擋住他西晃東晃的眼神。
龐一明不樂意了：“嘿我又沒看你，你不高興個什么勁兒。”
“好容易在別人上的時候出來玩一次，當然要跟別的班的炫耀炫耀。”他懟著路過的一個班的窗戶，照鏡子般，極其臭美地撫了一把頭發。
馬燕如一噎，翻了個大白眼，甩頭走了。
“我聽說下周四晚上是十佳歌手大賽決賽。”陳一澄偷小隙溜出隊伍買了根冰棒，回來的時候極其興奮。
方漾瞅了眼：“這都多冷了，你還吃冰棒？”
“你不要？”陳一澄癟嘴：“我還給你捎了一根兒呢，唉，看來是白捎了。”
她從背后磨蹭地伸出手，儼然是另一根冰棒。
方漾呲笑，拿了過來。
兩人慢悠悠地跟著隊伍走，漸漸到了人群后面。
不像班里的其他女生，陳一澄對那些花兒啊草兒啊什么的，實在提不起興趣。
陳一澄：“你去看不？看的話，我找社團搞兩張票。”
陳一澄所在的心理社，是全校逼格最高的社團。
“不太想看。”
方漾咬了口雪糕，跟不怕冷似的包在嘴巴里。
“為什么呀？”陳一澄大失所望：“我感覺挺有趣的啊，去嘛去嘛。”
不管她說什么，方漾也不搭理，堅持不去。
決賽之夜就是陳褚戈完蛋之時。
葉石發起火來不是吹的，噴人直接噴個狗血淋頭，那雷霆萬鈞，現在還在方漾心里記著呢。
“我對這真不感興趣。”
“況且周四晚上剛好是葉大爺的晚自習。”方漾跟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你敢翹？”
陳一澄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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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夏天秋天還有看頭，這都入秋了，這樹都快禿頂了。”李紹百無聊賴地拿腳在紅磚上踢了踢。
龐一明不以為然：“總比呆在教室聽課好。”
“對了，褚哥。”
“你能不能別每天褚戈褚戈的叫，”李紹忍不住吐槽：“惡心誰呢。”
“……”
龐一明離他遠了點，湊近陳褚戈身邊：“他今兒個怎么了？不對，不止今天，感覺他這幾天都跟只扒光了毛的雞一樣，一點就著。”
陳褚戈抬眼，淡淡：“某人襪子沒洗。”
他沒指名道姓，但顯而易見。
“還沒洗？”龐一明跳腳，大驚：“不是，他那桶襪子堆著，打算留著干嘛，還能搞什么大事不成？”
“可能是想留著過年，”陳褚戈笑了：“回家煮火鍋？”
“……”
李紹噗地笑了聲。
龐一明身為一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不對啊，阿姨每天檢查的時候就沒發現嗎？就這么由著他？”
陳褚戈靠著一個明黃色的涂漆欄桿，懶懶地看著下面他們班一群人。
李紹經過上次的事情，不太想去跟劉迪打交道，免得又平白惹一生腥。
只不過每次去陽臺，那味道都讓他忍無可忍，陡然去盯劉迪，后者又擺出一副無辜又害怕的表情。
思忖了一會，龐一明知道了。
他心里計較一番，一個想法漸漸形成了雛形。
“阿姨不會是收了劉迪的蘋果，不好意思說他吧！”
李紹插嘴，警惕地說：“什么蘋果？”
龐一明：“就前幾天，我親眼看見劉迪給阿姨寢室送蘋果，看樣子不止一次了吧。”
李紹嘴角抽搐，顯然是氣不過，但他最終只是不屑地嗤了一聲。
小人行徑。
“不聊這，糟心。”
李紹指了指下面：“我們不跟上去？”
“待會再去，”陳褚戈不疾不徐，“又不遲這一會。”
李紹點了點頭。
“你那十佳歌手下周決賽吧？去嗎你還？”
話說完，龐一明跟著李紹同時看向陳褚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