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航嗯了一聲,開門見山,開始背稿子:“他們倆說這周陳叔叔讓他司機來接他兒子,讓你順帶一起坐車回家。”
“為什么?我又要坐陳叔叔的車?”方漾幾乎不可置信。
“省路費。他們倆還說這學期沒什么大變動的話,每周都讓你坐陳褚戈他們家的車。”
“我不要!我自己打車回去,我們家又不差這點路費錢。”
“他們倆還說你不乖乖聽話也可以,就是過年可能去不了東京了。”
“……”
方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們還說啥了?一次性說完吧。”
方航攤手:“沒了。”
方漾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那就滾。”
方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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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漾拖著一副疲憊的身軀回到教室,撐著臉,眼光渙散。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方漾,你男朋友?長得挺帥的啊。”
她慢慢回神,搖頭。
“你錯了。”
“啊?”那聲音詫異,“原來那個不是你男朋友啊。”
許多女生都在關注這邊的情況。
“后一個也錯了,”方漾皺眉:“我弟哪里帥了?”
“……”
女生一愣,關注點卻不在方漾想要表達的東西上面,她語氣克制中難掩興奮:“那個是你弟弟啊?”
一個接著一個傳開了,幾個女生聽完,小跑過來跟方漾隨便聊了幾句,最后朝她打聽方航的班級和姓名。
一個個回完,方漾抬頭看了看,自己面前還剩下的一個女生。
“曹月嬌?”她微微抬眼,捏了捏發酸的脖子,“你也來打聽我弟?”
“不是。”曹月嬌局促地笑了笑:“這個給你。”
她手心里放著一個飯團,是學校便利店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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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褚戈私自不交手機的事算是徹底被暴露了。
不過恰巧撞上王培新情緒低迷期,手機救了一條人命,對他還算寬厚,只讓他寫五千字的檢討和一份保證書。
保證下次再也不會私自夾帶手機。
陳褚戈從辦公室出來,迎面碰上方航。方航勾著他的脖子到拐彎的走廊上,那兒人少。
“……”
陳褚戈把他胳膊取下來:“來找你姐的?”
“順便也找一下你。”
方航打量他,試探地問:“你什么情況?以前不是不回家嗎?”
陳褚戈淡淡地說:“我那阿姨,最近要去美國看她女兒。”
“可我聽我大伯說的是,你這學期周末都要回家。”方航說。
“差不多吧,我爸好像說的是這學期她都不會回國。”
“……”
方航點了點頭,想了想:“不是,我有點想不通我大伯他們,非逼著我姐坐你家的車是什么意思。”
方航始終沒能參破這里面的玄機:“你知道為什么嗎?總感覺沒道理啊,也不帶我。”
陳褚戈笑了:“那難不成是我大伯?”
“……”
方航不清楚里頭的狀況,就只好挑他關心的說了:“我要跟你們一塊兒回家,我也要坐順風車。”
陳褚戈:“就這事?”
方航:“一句話,行不行?”
“可以。”
“……”
陳褚戈挑眉:“怎么了?”
“沒,”方航挫了搓后頸,“可能是被我姐拒絕太多次了,我這突然被人說可以,還挺震驚。”
陳褚戈:“……”
他笑了下。
“那……”陳褚戈舉起雙手,捏成拳,笑了起來:“方航,你可以的?加油?”
“……”
方航罵了聲草,錘了他一下:“你可再惡心點吧。”
陳褚戈垂眸笑了下。
方航又跟他隨便聊了幾句,回教室補作業去了。
陳褚戈收斂笑意,也打算回去寫這次沒交手機的檢討書。
轉彎,重新走到八班教室前門門口。
李紹因為不想看見最后一排那胖子,特意饒了個大的,跑到前門來進教室:“褚爺。”
李紹追上來:“我可問過陳一澄了,說要謝謝我們呢,午飯她們吃得一粒不剩。”
陳褚戈彎唇,嗯了聲,手插著兜,懶散地走著。意料之中,不驚訝。
畢竟也不看看是誰送的飯?
“……”
他們倆穿過講臺走下來,路經教室第三排。
“方漾,你中午不是沒怎么吃飯嗎?我看你沒吃幾口就扔了,想著你可能會餓,剛好買的飯團。”
“啊謝謝。”
“……”
陳褚戈在第三排的過道上停下來,方漾面前的卷子被擋住光,抬頭看了他一眼。
接飯團的細白的手逐漸停住。
李紹笑都僵在臉上了,用嘴型罵了句臟話。
尷了個尬的。
說好的一粒不剩呢??
方漾一愣,張了張嘴。這時,站在走廊上的男生停了這半分鐘的時間,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樣,插著兜抬腿回座位。
曹月嬌不明所以:“怎么了嗎?”
李紹在原地有想跟方漾聊聊的想法,看她忙著講題,又抓了抓頭跟著走了。
方漾悶聲接過來曹月嬌手里的飯團:“沒事。”
白白軟軟的飯團被包裝紙裹著,在她手里被用力捏了捏,接著放到桌子另一邊。
等方漾重新看卷子,曹月嬌繼續說,“順便還想問你道題。”
一張寫滿筆記的卷子被放在方漾面前的書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注解,可見下了多大的功夫。方漾情不自禁贊嘆了一句:“你好厲害。”
曹月嬌羞澀地笑了下:“沒有。”
她翻過試卷,指著最后一道題,問:“這道題,你知道第二問怎么做嗎?”她的試卷上,那一問有個鮮紅的叉。
曹月嬌不好意思地看著方漾:“馬燕如上次問我,可我好像給她說錯了。”
“我看下。”方漾湊近,細細讀了一遍題干。
她撓了撓頭發,苦苦回想:“這個,應該書上有個例題,跟這個長得特別像。”
“我幫你找找……”
“喔不用麻煩了,”曹月嬌一聽是書上的,擺手說,“既然是書上的,我肯定是沒認真看書,我去再看一遍就好了。”
方漾眨了下眼睛:“這個……”
“謝謝你了啊,方漾。”曹月嬌抱著卷子,轉頭走了。
“……”
方漾愣愣地看她就這么走了,最后的話也沒有說完,她抿抿唇。
曹月嬌走了之后,方漾心情不太好,一直盯著桌子上的飯團。
陳一澄說要去找李紹道謝這事,提前跟方漾商量過。
盡管胃口不好,沒扒兩口飯,但她還是同意了讓陳一澄說午飯她們都吃得很好的說辭。
畢竟那是人家的心意。
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也懶得去想。
曹月嬌的飯團簡直是個意外,她也沒想到,陳褚戈跟李紹直接走過來,還就那么恰好聽見了。
現在這件事就像一口破了的缸,不能看著水嘩啦啦地往外流。方漾把飯團塞進柜子里,又抽出下節課要用的課本扔在桌子上,打算出教室去找陳一澄商量商量。
陳一澄說她去了廁所,方漾就挨個找。
幸好廁所沒多少人,她磨磨蹭蹭把手都快洗掉一層皮了,人才全部走光。
“……”
一扇門前,方漾把衣領往上拉,蓋住半張臉,閉了閉眼,捏著鼻子,低聲靠在廁所門上問:“陳一澄?”
“……”
三秒。
這個門沒聲,方漾便去下一個廁所門上噓聲問:“陳一澄?”
“……”
一聲兇猛而急促的沖馬桶的水聲響起,門被瞬間拉開,方漾立馬轉身,垂頭捂住臉。
“……”
“……”
死死遮住自己臉的方漾感覺這個在打量她。
從這個廁所門出來的女生沒有直接往門口走。
她先是踩著地板磚在方漾周圍踱步,接著圍著她轉了一圈,卻也看不見臉。
這人真是夠奇葩,竟然在廁所干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搞得人都不能好好地通暢了。
“……”
左看右看看不見臉,又不能直接扒拉她,只好洗完手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方漾長舒一口氣。
瞧瞧她都干了什么,這是人干的事嗎!
太!太!太!丟人!了!
方漾苦惱地抱著頭回去,自己琢磨該怎么辦。
倒是陳一澄,到底去哪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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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洗了手,一邊抱怨一邊上樓,回到教室迫不及待吐槽她今天在廁所的奇遇。
“你知道那人有多奇葩嗎!一間一間地問,我真是,當時我想沖出去幫她吼一嗓子算了,還快。”
周欣悅皺了皺眉:“什么啊。”
童心癟嘴:“就我去二樓上廁所啊,碰見的一女的。長的還有點像八班那個方漾,要不是……我都懷疑就是她。”
“要不是”三個字后邊她沒繼續說,周欣悅猜也猜的到。
要不是她親眼看見方航去找方漾,這會還沒回來。
“方漾你知道吧?聽說這周二救了她們的同學,哮喘突發誒。”
“你知道她怎么救的,聽說她提前包里帶了藥,是那個哮喘病人放她包里忘了帶走,結果自己當場病發,太恐怖了。”
童心看周欣悅充耳不聞,繼續做她的題,更不爽了:“你聽沒聽我講話啊?”
“你最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我老感覺你對我奇奇怪怪的,有意見你說啊,憋著干嘛。”
周欣悅終于停筆,抬頭看了她一眼。
遍布都是滿滿的戾氣,一個女孩子,怎么時時刻刻都能對外界散發不友好的負能量?
周欣悅義正言辭,毫不畏懼地點破她的那些小心思:“你說話能客氣一點嗎?”
“……”童心一噎:“我們這關系不用客氣了吧。”
周欣悅停筆,淡淡地說:“再好的關系,也不能肆意踐踏。”
童心臉色變紫,覺得這話太過分,氣得她牙齦都抽搐了起來:“你什么意思啊!誰踐踏了,是你一直無視我好不好。”
周欣悅懶得跟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