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銀月學院商業區一間火鍋店里。

在紅辣辣的油湯的香氣中，江火往湯鍋里扔進一排肉片，看著白色的肉片在紅亮亮的辣椒里起起伏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江火哥，你沒事吧?！睂γ娴耐跖簧砻鼽S色練功服，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臉色也有些蒼白。

“沒事。”江火無奈地搖搖頭。說是切磋，結果上午兩人動起手來，意境相逼之下，都用出了自己的全力。兩虎相爭，結果是兩敗俱傷。

他現在還感覺胸口隱隱作痛，想必王怒也差不多。

“實話說，江火哥你的意境還真是恐怖，如果不是我的防御力極強，恐怕現在就會變成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王怒苦笑一聲，夾起一片肉來，輕輕用嘴一吹，放在碗里。

“你的也不差?！苯鹑滩蛔』叵肫鹕衔绲膶Q，王怒的意境，給他一種一頭撞在一座大山上的感覺，堅硬、寬厚、博大、難以抵御。

“可以吃了。”王怒又倒進去一盤土豆，每一片都被切成均勻的圓形，黃白色的土豆片放進去，和肉香、辣椒香和油香混在一起，散發出一種“幸?！钡奈兜?。

“原來內院的規則如此簡單?！蓖跖袊@一聲，“每月報道一次，三個月完成一次學院的任務，就可以隨意使用學院的特殊修煉室，用任務點隨意翻閱秘籍，簡直就像是……”

“就像是我們在蘭城參加的集訓營一般?！苯鸾由纤脑?，順手夾起一片肉，輕輕在碗里的香油中一蘸，一口吞下。

頓時，火辣的肉片就在他的咀嚼下化為香氣溢滿口腔，一股熱辣的感覺沖上頭頂，驅散了冬天的寒意。

江火特意沒有使用精神力壓制身體的感覺，就讓自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感受著火鍋的美好。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王怒接著道，“我們在軍隊里，都已經是隊長級別，統領級別的能力者，一般情況不會參與日常事務的管理，通常都在夢世界內探索。換句話說，我們幾乎就是德城明面上的最高等級能力者，平時光是日常事務處理就要花費不少時間，放在修煉上的時間就太短了。”

江火點點頭，拿起一旁的芒果汁，喝了一口。

他隨意向窗外看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對面的飯店和商鋪都裝修地十分豪華，金碧輝煌，櫥窗里的商品琳瑯滿目，不時還能看到一個個年輕男女笑吟吟地走過去。

火鍋店門口的風鈴聲不時響起，空氣中滿是各種食物的香氣，和火鍋的油香味混在一起，凝結成美好的火紅色光線，浸滿整個飯店四面八方。

“這樣的日子，還真是讓人有種不真實感?！苯鹂粗比A熱鬧的商業區景象，感慨一聲，“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怪異，也沒有那些怪物該多好?！?/p>

“如果沒有那些，我應該會去做一個農民吧。”王怒聳聳肩，伸出長滿繭子的手，取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種幾畝地，養幾頭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中午靠在門口的樹邊吃飯，和村里的大黃狗一起搶吃的。”

他臉上浮現出笑容，“要是能娶到一個漂亮媳婦就更好了，我們能生一個兒子，看著他在地上跑來跑去，教他說話，教他種地，看著他長大?！?/p>

江火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

下午，江火回到別墅里，稍微休息了半小時。

兩點整，他準時起床，洗了把臉，走到天臺上，準備開始修煉。

推開門，一陣猛烈的山風灌進來。

“要下雪了吧……”他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四周的群山已經被雪白的霧氣覆蓋，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天空是一片昏暗的灰白色，茫茫一片。

原本能看到的銀月學院的建筑群，已經隱沒在霧氣中，連輪廓也看不清楚，風從密林中呼嘯而來，吹動一片松林嘩嘩作響。

只有近處的銀月湖，像是一面藍綠色的鏡子，依然點綴在山腳之下。

半小時后。

細密的雨絲和蒼白的雪花混在一起，澆灌下來。

開始只是薄如蟬翼的一層層，后來慢慢變大，變大。

一個小時候，雨絲已經小時不見，只剩下越來越大的雪花，從灰色的天空中掉下來，像是茫茫的大雨一般，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洗禮這片天地。

不多時，四面已經是一片潔白。

從天臺上環視而去，四周的別墅屋頂已經是一層潔白，像是抹上奶油的蛋糕一般，原本青綠色的群山，也被染成一片素白。

偶爾路過的行人，也是低著頭，匆匆而行。

江火默默坐在風雪中，任憑雪花洋洋灑灑，落在自己頭頂上，身上。

雪花一落到臉上，立刻融化成水珠，冰涼，麻癢。

他干脆不再使用精神力保護身體，而是就那樣盤腿坐在天臺上，任憑寒風夾雜著雪花，洗刷著自己的身體。

慢慢地，他感到自己像是融入這片風雪之中一般，似乎變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雪，從天空中落下，又融化在大地之上，正如人生于自然，又最終以死亡的形式回歸自然?！彼惺苤瞧瑵駶櫟谋鶝鰵庀?，縈繞在自己身體周圍。一個黑色的影子，似乎隱隱出現在他的背后，張開翅膀……

“或許，不管是靈力、精神力，還是所謂的怪異，都不過是自然中的一部分，沒有必要懼怕，只要讓自己慢慢地接受，慢慢地適應，就能逐漸理解它們，適應它們。”他心中逐漸生出一份獨特的感悟，“凡存在，必有其合理之處，只要冷靜地思考，就能從中察覺出規律，摸索其本質?！?/p>

一路走來，他遇到的怪物，種種奇異詭異的怪異……再次像是幻燈片一般在他眼前循環播放，一個個或神秘或恐怖的影子慢慢放大，又緩緩變小、變得暗淡下去，直到緩緩消失。

“原來那本秘籍中的引語是這個意思……”江火喃喃道，“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是單獨存在，從無的角度看待，就能理解，我們每個人，包括怪異和怪物在內，都是這個世界上的一部分。從有的角度看待，用自己的感官和心靈，去體會我們之間的分別，觀察內在的規律?！?/p>

“所謂的修煉，就是要我們更清楚地認識這個世界的本質?！?/p>

他閉上眼，身體四周有藍紫色的電光，一閃而逝。

雪，愈發大了。

霧氣，也愈加濃厚。

*

幾小時后。

叮鈴鈴……電話響了。

“江火哥，你來基地一趟吧，昨天抓到的那家伙，給我們提供了一些有趣的情報，估計我們有活干了！”

王怒的聲音里，隱隱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