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葉靈兮除了上課的時候能明目張膽的欣賞欣賞路清川外，其他的時間似乎都沒找到交集。
到了期中，天氣也漸漸轉涼。
葉靈兮依舊是住校生的簡單生活。周末回家歇歇，偶爾會去白羽家坐坐。
程都幾乎每周都到學校找葉靈兮和白羽。時間碰見了她們上課，就陪著一起聽課。這個頻率，不讓人誤會都難。
杜然和蘭曉雪都看出來了程都來學校的醉翁之意，作為當事人的葉靈兮自然明白。
葉靈兮和白羽周四選修的中國文學史，也是大課，但選修的人不多。程都以學習為由來湊熱鬧。還特意跑了趟大學旁邊新開的帶了網紅奶茶店，排了四十分鐘隊給葉靈兮帶了杯當季熱賣奶茶，當然也沒少了白羽的。
前幾次程都借口要請葉靈兮吃飯，都被她要AA才有下次的理由拒絕了。這回的奶茶雖然不貴，但是誰都知道排隊的陣仗，能買到也是給足了耐心。
“程都，奶茶店你排了多久啊？”白羽知道自己是葉靈兮追求者的受益方。
“還好，中午人不多，也就四十分鐘吧。”略顯浮夸的語氣。
葉靈兮聽著，覺得有些不舒服。她明白程都的來意，也知道他對她只差沒親口說出來表白。白羽偷偷看了一眼葉靈兮，心想這浮夸的哥們兒可能今天就要結束暗戀了，又看看這排了四十分鐘才買到的奶茶，以后可能也不會有了，大口喝了幾下。
講臺上老師講到近代幾位文豪的時候語氣慷慨激昂，座位上的學生們沒被氣氛感染，依舊看課外書的津津樂道，補覺的與周公相約，走神的葉靈兮在想下課之后該怎么簡潔明了的跟程都說明白。
終于到下課，老師也像完成任務似的離開的迅速。
“那個，我哥說下課來接我有點事兒，我就先回去了。”白羽借口離開。
“那靈兮咱們去你們學校的圖書館吧？”程都提議。
“我先走啦，拜拜！”白羽也以光速撤離現場。
“那咱們也走吧！”程都傻樂著，白羽夠哥們兒，還給他和靈兮留了獨處空間。
一路無話。程都習慣了葉靈兮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逗她開心。走到操場附近，靈兮突然停住。“程都，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咱們去那邊吧。”
操場后身距離教職工宿舍樓和家屬樓有一段距離的空地，平時人不多，葉靈兮選了這里。
程都竟然一根筋的覺得有點兒興奮。
今天陽光很好，程都想著真適合表白，葉靈兮想的是適合當斷則斷。
葉靈兮省去了開場白，簡單明了，沒給程都留余地。
“程都，首先我想說謝謝你。然后就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前一秒還興奮的程都，眼前一黑。突然有些嫌棄自己，太愚蠢了。
他實在笑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愣愣的盯著葉靈兮，膚白如雪，眼神里透著冷漠與同情。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比較好，但是覺得還是應該趁早把一切跟你說明白，不想耽誤了你，程都。”
“不，不用說了，我懂了。”程都擠出個笑臉，原來從一開始就感覺葉靈兮身上有種疏離感是她與生俱來的，現在才發覺這種感覺是單獨對他而言。
“抱歉，我可能說的比較直接，不想耽誤你。”
“我明白。”程都點點頭，不甘心的問，“就沒機會了嗎？”
葉靈兮沒回答，輕輕搖了搖頭。
“那，那還是朋友吧？我們？”
“當然是朋友，我其實特別羨慕你的性格，也很珍惜你這個朋友，所以才想跟你說剛才那些。”
“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嗎？”
“這個應該還……”
“不……不用說了。”程都擺擺手，“我還是不問了吧。”
葉靈兮和程都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半米，陽光灑在頭頂，還是暖的。
“那我就不陪你去圖書館了。”
葉靈兮點點頭。
“那再見。”
“再見。”
程都背一個大的有些夸張的雙肩背，背影漸漸消失在葉靈兮的視線里，肩膀和后背完全被包遮蓋住，像個有些漏氣的皮球。
原來拒絕這件事比想象中的簡單。像完成了一項重任似的葉靈兮終于松了口氣，轉身奔向圖書館。
一回頭，眼前一黑的人變成了葉靈兮。
路清川一身休閑裝扮，夾著平板電腦，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葉靈兮身后。笑著，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難道剛才拒絕的戲碼全被他看到了……
葉靈兮的表情可謂五味雜陳。
“路老師，您這是……什么意思……”
“為你的勇敢手動點贊。”路清川臉上明明在剛才她的表現，嘴上卻很正經的說出這句話，道貌岸然的一點浮夸的語氣都沒有。
“您剛才是都……？”
路清川點點頭，“別誤會，回去取東西，純路過。”路清川指指手里的平板電腦，“但是想知道結局，所以留的時間久了點兒。”小姑娘拒絕別人簡單明了很直接，路清川之前確實沒看出來。
葉靈兮當下真想來個穿墻術或者隱身術，消失在這片尷尬里。可惜她只能紅著臉，硬著頭皮的干笑幾下。
“您是不是有點兒太……”八卦兩個字含在嘴里沒敢說出來。
“人之常情，都可以理解的。你要去圖書館？”
“嗯，去……還書。”
“正好，我也去找資料，走吧。”
葉靈兮已經有些日子沒和路清川單獨有過交流了，難得碰上，卻在這么尷尬的環境里。被自己暗戀的人看見拒絕別人的全過程，心情復雜。
幸虧到圖書館的路不長，葉靈兮一路沒找到合適的話題，一路沉默，看到了圖書館的大門像看到了救星一樣。
“你剛才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是為拒絕那個男生找的理由？”路清川突然問。
葉靈兮一頓，有些詫異他會這么問，“我十九歲，不能有喜歡的人嗎？”語氣帶著些倔強。
“當然，我隨便問問。”
“路老師，您十九歲的時候談過戀愛嗎？”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葉靈兮脫口而出。
路清川停下，神情中似乎有什么突然黯淡了，又立刻平復。
葉靈兮意識到自己的話失了理。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遇到事情都能考慮周全些，一個人有時候要面對很多選擇，特別是沒有人能在關鍵時刻幫你了的時候。”
如果考慮周全，還會心動喜歡你嗎？
“有時候情不自禁和言不由衷一個道理，一個是沖動一個是想太多，都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路清川居然被自己學生拿話生生懟了……
葉靈兮沖動回過頭覺得并不太適合再跟路清川一起去圖書館了，“路老師，我先回宿舍了，突然想起來白羽還在等我，先走了。”
小姑娘情緒不高，灰溜溜走了。路清川有點摸不著頭腦，就是想囑咐她兩句遇人要小心，怎么還惹得她不高興了。
白羽正在宿舍等著葉靈兮回來宣告戰況，等來了一臉冷漠的葉靈兮。
“怎么了這是？說明白不就好了嗎？感覺你狀態不對呢？”
“今天太衰。拒絕程都的時候讓路清川看見了。”
“what？怎么趕得這么巧？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我拒絕的時候說我有喜歡的人了，路清川問我這是不是為了拒絕編的理由。”
“那你跟他承認了嗎？”
葉靈兮搖頭，“晚上唐曉生日聚餐我不去了，實在是心情太差，去了也會掃大家興。”
“你確定？去了就當散散心嘛。”
“不了，你幫我把禮物給唐曉吧，我給他發個信息。”
白羽本想留下來陪葉靈兮，被葉靈兮說的強行去了唐曉的生日聚會。
宿舍只剩下葉靈兮一個人，懶得去食堂，就隨便泡了速食粉吃。暖壺的水是溫的，葉靈兮湊合將就著吃了一碗沒怎么泡開的酸辣粉。
心情差書也看不進去。剛過八點，葉靈兮早早的就準備睡覺。
誰知剛躺下，困意還未襲來，胃疼先來了。
今天簡直水逆日。
葉靈兮心里有千軍萬馬個不爽飛過。
忍忍吧，睡著了就不疼了。葉靈兮默默安慰自己，用被子把自己捂個嚴實，希望趕緊睡著。
剛開始只是微微有些刺痛，現在變成絞痛。
快要忍不過去了。
現在這個時間，校醫院的大夫早就下班了，況且那些醫生二把刀的模樣，都被同學們流傳稱校醫院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小病扛，大病忍，忍無可忍的時候三思而行。
只好再忍。一個人胃疼，連熱水都沒力氣下床倒。
手機響了，沒看來電顯示，葉靈兮下意識按了接聽。
“喂。”
“是我。”熟悉又溫柔的聲音。
“路老師……”
“嗯，那天和許澤見面的時候說到的你想買那本已經絕版的書，我找到了，等明天上午你來我辦公室取走吧。”
腦子已經不轉了，全身的血液都在胃里翻騰，“好。”
路清川聽出她聲音有些不對勁，“你不舒服嗎？”
“胃疼。”
“你在學校嗎？去沒去醫院？”
“在……宿舍。”
“你現在能下樓嗎？我就在學校，送你去醫院，你這么扛著不行。”
“忍忍明天就好了，不用了。”
路清川聽葉靈兮的聲音虛弱，語氣更急了些，“我現在把車開到你們宿舍門口，你下樓，去醫院。”
葉靈兮掛了電話，從床上起來坐起來已經用了全部力氣，床在二層，還要爬下床，下樓。
父母離開她之后，第一次生病，沒人在身邊，好想哭。
想到路清川在樓下等著她，她強行打起精神來，往常2秒鐘的下床爬梯子用了幾分鐘。
走出宿舍樓，路清川的車就在門口。
鮮少有車直接停在樓門口，學校不允許外來車輛隨意停車，宿管阿姨也明令禁止在門口停車等人。
今天不一樣，所以路過的姑娘幾乎都想看看這車里究竟是誰，又來接誰。
胃疼一陣陣發作，葉靈兮已經沒精神顧得上那么多旁人的目光了。
路清川下車，給靈兮開門，扶她坐到副駕，全程沒有交流，動作迅速。宿管阿姨還沒來得及看看是哪位這么膽大把車停在門口正中央等人，車就已經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