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平子二十五年,澶淵國邊境小城水州城戰亂四起,民不聊生,到處都是魚肉百姓的畫面。嘚嘚的馬蹄聲下,只見兩個書童打扮,卻眉清目秀的身影躲避著身后的官兵,隨即像鬼魅一般沒入月色中。
破爛不堪的屋檐下,兩個慌慌張張的身影忙來忙去,穿梭在各色人群中。
“終于治完了,畫骨,你那邊都仔細包扎好,藥一定要按量上好,忙完咱們就回去休息吧”,屹然說完直接坐躺在地上,完全沒有古代女人的矜持,不過現在她一副書童打扮倒也顯得不是那么突兀,如今邊界戰事吃緊,到處都是戰亂中受傷的百姓,逼不得已,她和畫骨也只得喬裝打扮以方便救治這些難民。
“屹姐姐,你快過來,劉大叔的傷口崩開了,流了好多血”畫骨嘶喊著。
還沒來得及反應屹然已經站到患者跟前,迅速拿出布條,果斷扎住出血口,待血止住,上了麻沸散,便拿出針線認真的在那皮肉上穿梭著,那嬌嫩的面孔異常的認真,仿佛天塌下來都不能打攪她一般。
“縫好了,您平時一定要注意,傷口不要沾水,活動的時候幅度不宜太大,眼下糧食緊缺,不過幸好城南首富于家開了自家糧倉,每日午時都會在這里施粥,暫時還能過得去,傷口也能早日恢復的”。屹然慎重的囑托道。
“真是謝謝你們二位了,如今城中大夫多被子玉國士兵抓走,留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夫都不愿出門,要不是你們二位姑娘每日喬裝來給我們看病,我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說著還想站起來,被屹然止住了。
“劉大叔快別客氣,當下烽煙四起,百姓們飽受戰亂之苦,能幫到大家是我的福分,現在大家就是一家人,理應互相幫襯共同御敵才是,今日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好好休息,明日照舊。”說罷正欲轉身,胳膊傳來一陣痛意,“嘶……好痛,你是誰,想做什么?”
蒙面男子快語道:“想活命就少廢話,帶上你的醫藥箱跟我走”。
“小姐,你不能跟他走,太危險了”畫骨急切地喊叫道。
蒙面男不耐煩的威脅:“再不走,我就殺了你旁邊的小童”
聽到這一來二去的喊叫屹然倒沒之前那么緊張了,既然帶著醫藥箱那自然是給人看病去的,如今這城中大夫稀有,怕是他們也不敢隨意殺了自己這個僅有的大夫。
“去可以,但是得帶上我的同伴,我們兩個合作習慣了,去給你的人看病才能夠事倍功半”屹然試著跟蒙面男子談條件。
“事情真多,還不快跟上”蒙面男子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一路上她和畫骨都被蒙了眼睛,坐著馬車過去的。索性她也就當帶個眼罩直接睡過去了。
“到了,快下車.”一聲高喝將睡夢中的屹然驚醒,搖了搖身邊吧唧著嘴巴還在夢中咀嚼美食的畫骨,起身下車。
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院內一池金魚繞著巨石嬉戲,旁邊小河沿岸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柳樹,奇怪的是不見桂花樹卻桂香四溢,沁人心脾,瞬間覺得在這戰亂年代,能聞到這種清香倒也顯得有些奢侈了,只要不丟了小命,這一趟也不算虧。
跟著蒙面男子進入右廂房,只見床上躺著的也是個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只見其右臂一個長約2寸長的刀口,皮開肉綻,傷口發黑,嘴唇發紫。明眼人一看就是中毒了,見此狀,屹然立即上前握臂診脈,認真的表情上頓時多了幾條額紋。
“你家這位怎么稱呼?”
“我家公子姓司,他的毒你可有解?”蒙面男子急切的說道,眼神里全是擔憂和希望。
“想讓你家公子解毒你就得將他如何中毒在哪里中毒的情況一一告訴我,我方可判斷解毒藥方該如何配。”屹然一臉淡然的說道“只要你將中毒時的情況如實相告,只是需要一些時日,你家公子自然就會康復,不過將前期解藥配出來以后我和畫骨要回家休息,你得送我們出去”。
蒙面男子略作思考狀:“我家公子情況危急,這府中也沒個大夫照料,還請二位再留兩日,待我家公子病愈時某再親自送二位出去,正好府中后院有一片桂花林,那里無人打擾,還有兩間雅閣,二位可在那里暫休”。
聽見桂花林三個字,屹然稍作考慮便立即答應了下來。
“現在你可以說說你家公子為何中毒,又在何處中毒了吧”屹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閣下可知道城南有一處密林,里面很多山奇珍獸,花草樹木種類繁多,有許多都是叫不上名字的,我家公子在那里被刺之后又恰好碰到這種葉子,傷口立馬變黑,人也暈了過去”蒙面男子說著便從胸襟中掏出一片橢圓形葉子,屹然接過葉片,仔細地觀察。
這葉子外緣許多齒牙不規則鋪開,可仔細聞一聞就會發現此葉有一股異香,聞久了竟讓人有一種陶醉的感覺,仿佛能迷人心智。要不是師父前兩年為了磨礪自己,便放任自己出去走南闖北,那這毒花自己還當真是不認識的。“此毒名為仙女的淚,不會造成什么大的傷害,只是人會昏睡而已,你家公子被刺的刀上什么都沒有,只是恰好傷口碰在這種花葉之上,不慎染上此毒,幸虧只是外傷及內,未傷根基,待我沖洗完傷口,開幾服藥,你煎好隔一個時辰喂給他一次,讓他多排尿發汗毒便會緩解,等他醒來能走動之時我再開幾服湯藥固本培元便可痊愈”。說完拿起筆墨在紙上認真的寫起了藥方遞給了蒙面男子并囑咐他按她之前所述照料即可,自己和畫骨就先去休息了,可實際上是對那一院桂花香傾心已久。
“琳瑯,你過來”屹然正欲轉身,卻聽蒙面男子喊道,只見一位清秀的姑娘已經站在她們的面前,“這是琳瑯,她帶你們過去,有什么需要盡管找她就好”。
一路上她和畫骨都規規矩矩的跟在琳瑯屁股后邊,心里卻想的是剛剛明明看著院子不大,沒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轉了一圈才知道這里要好幾個院子呢,這桂花苑是最后邊的院子,但也是最最安靜的院子,倒是挺合她意的。
“姑娘,這就是你們的住處,待奴婢去打點水來洗漱之后食點粥飯就休息吧,桂花苑內你們可以隨意走動,外面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傷了二位”琳瑯巧笑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們兩個是姑娘,還有外面為什么不能出去,難不成你們這是要囚禁我們?既然請我們來醫病,就該有點待客之道,如若不然送我們出去便是又何必多留這一日”,屹然一副凜然的樣子,她這幾年自由慣了,一時間很不習慣被別人這樣約束,即使自己也不想外出,可就是想爭取點什么。
琳瑯到底是跟著主子見多識廣的姑娘,遇事沉著冷靜,絲毫沒被屹然的質問難為到,鎮定的答道:“兩位千萬不要誤會,知道你們是女兒身只因為時大哥經常帶著我一起出門為主子辦事,為了方便行事奴婢也經常女扮男裝,時間久了,便一眼就能分辨,至于讓二位不要外出則是因為主子在這府中到處都設有暗衛,恐傷及二位,所以二位還是小心為好”。
“你這人明明就……”畫骨一句話還未說完,嘴上就多了幾根白皙的玉指。屹然一邊用手捂著畫骨的嘴巴一邊朝著琳瑯說道:“那勞煩姑娘了,院子里我們不出去就是了,不過看這滿院桂花不知可否做幾個桂花糕來給我們嘗嘗鮮?”
“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稍后和飯菜一塊奉上,兩位稍等片刻便能享用”,琳瑯依然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樣子,大方得體,挑不出一點錯來。
“屹然姐,你剛剛為何不讓我說話?”畫骨噘著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樣。
“傻姑娘,你呀還是太嫩了,你看這個琳瑯說話時進退有度,絲毫都不怯懦,剛剛我為難她的時候她一個小丫頭應付自如,而且一般人家的丫頭也就伺候主人家衣食住行這些瑣事,可她卻能和別人一塊出門辦事,定然是不簡單的,這座宅子的主人恐怕不是個小人物,我們小心為好,剛剛我也是太沖動了,以后咱們出來行事都要收斂點鋒芒,記住了嗎?”屹然謹慎的對畫骨叮囑著。
“屹然姐,我記住了,嘿嘿,不過等一下桂花糕出來了可得多吃幾塊,這兒天天兵荒馬亂的,能吃到桂花糕可算有口福了”畫骨一邊認真的答應著屹然一邊念叨著夢里的桂花糕。
“那自然得多吃點,這一趟可不能來虧了”屹然笑著打趣道。
自從屹然穿越到這里以后畫骨就是她唯一的朋友了,這幾年到師父那里學醫幸虧有她陪著,不然會無趣很多,本來剛開始在她的請求下師父也愿意教她的時候順便教一教畫骨,可是畫骨這丫頭就貪玩貪吃,幾年下來也就學了不到三成醫術,輕功倒是比她還厲害,不說絕對看不出來這丫頭是這塊料。而畫心呢,一直當屹然是小孩一般細心呵護照料著長大,在屹然心里畫心就是那個值得她愛值得她敬的人,所以她幾乎當面從不違逆畫心的意思,當然背地里和畫骨可沒少干畫心不允許的事情。她不是個刻板的人,畫心雖好,可真的很愛嘮叨,所以有時候背著畫心做的事情她一點也不覺得心虧得慌。
翌日,屹然用過早膳后竟然看見了兩套漂亮的女裝,看來是為她和畫心準備的了,也不扭捏,屹然挑了一件青色裙袍,相比那件鵝黃色的,她更喜歡這件,淡雅素凈,不那么張揚,符合她的個性。畫骨倒是歡喜的拿了那件鵝黃色的,穿在身上還真適合她,有種菊花般清澈的氣質。
換完裝正欲帶著畫骨去給那姓司的把脈,只見遠處琳瑯邁著輕盈的步態走了過來,紅唇輕啟:“我家主子昨夜醒了,現已恭候二位多時,勞請二位去前院看看”。
“還請琳瑯姑娘前面帶路”屹然微微頷首,拱手做請。
到了這前院剛一進門便看見一劍眉星目,英姿颯爽的男子身著利落的白色短袍,手持一柄短劍在那里縱揮。屹然一時間竟多看了兩眼,這男子沒有玉樹臨風般的張揚,亦沒有潘安般的美貌,倒是很耐看,一時間讓她想到了漢朝大將霍去病,想必也不是個簡單的,這府邸還真是臥虎藏龍,自己更得小心點才好。
一邊游思,另一邊信步向前,不覺竟已走到內間,床上一青衣男子映入眼眸,再走近一點,高貴冷漠的臉龐若秋冬的冰霜一般不近人情,只有鼻翼那一顆小小的卻很亮的黑痣仿佛才把他的距離與人拉近了那么一點。對,屹然想著她還從未見過有人睡著了還能給人一種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看夠了沒?”司無突然開口。嚇得屹然一個哆嗦,不是她膽子小,只是人的自然反應還是不那么容易控制的,竟脫口而出“沒有”,而后醒轉過來立馬改口道:“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到這就是給公子你瞧病的,多看幾眼,難道你還吃虧了不成”。
這下換司無有點蒙圈了,尋常姑娘被撞破這么尷尬的瞬間肯定羞愧死了,這個女大夫倒是有點不一樣,一時間他生出一點別的心思。
遂起身道:“我不吃虧那就是姑娘吃虧了,還得感謝姑娘昨日救命之恩呢”司無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可行動上一點都看不出他真心感謝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屹然緩緩逼近。
這姿勢要是放在古代任意一個女子身上恐怕都會慌了心神,可屹然這個現代靈魂什么世面沒有見過。
“既然這么感謝本姑娘不如以身相許好了,本姑娘正好缺個有錢的夫君呢,不然顯得你多沒誠意”話是這么說,可屹然心里腹誹著:敢調戲我,你打錯算盤了,好歹談了一場愛情長跑,這點小手段可嚇不到她,氣勢上怎么會落下乘呢!只是可憐了旁邊的畫骨和琳瑯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白的,頗有點不自在。而這邊司無眸中的詫異更深,看來他得讓時林好好查查這姑娘的底細了。
“那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如何?姑娘若是同意我便立馬遣了時林去備紅妝喜服可好?”司無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倒是跟剛剛躺著時給屹然一種反差很大的感覺,頗有點厚臉皮的架勢。
“我不過就是個看病的,咱們都還互相不認識呢,昨日要不是你的手下挾持我們也不會到此,既然你已經醒了,氣色還這么好,我看這脈也不用把了,這就告辭”一改剛剛戲耍的口吻正色道,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可司無并不給她機會,快步向前一把拽住屹然的素手,一點也沒憐香惜玉的感覺,回頭對琳瑯和畫骨命令道:“你們先出去”。畫骨氣憤的瞪著琳瑯抓她胳膊的手指,全被琳瑯給無視了,隨即屹然使了一個眼色,畫骨便沒再掙扎,跟著琳瑯出去了。
“可以放開了吧!還真是個愛占便宜的小白臉兒”屹然一臉淡定的說道,要是被司無的手下看到了定然會瞠目結舌,本來能近王爺身的人就沒幾個,敢這么跟王爺說話的人只有眼前這位了。
司無竟也不生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談。
“姑娘請坐,不知怎么稱呼?”司無笑道。
“冷屹然”屹然冷冷的回答。
“實不相瞞,鄙人乃是澶淵國邊關統帥司無,奉皇命要在半月之內結束邊關戰事,可如今我軍將士多有受傷,邊城大夫又寥寥無幾,戰士們無人醫治,宮中太醫雖有心可終究鞭長莫及,不知姑娘愿否出手相助,待戰事結束定當奏請皇上記姑娘一功”司無養尊處優習慣了還是第一次開口求人,本來他大可以將人直接綁到邊關,可不知怎的對付這個女人他覺得這些手段都沒用,隱隱覺得她和別人有些不一樣。
屹然聽罷.面上略帶吃驚可腦海里早已理出了頭緒,她想: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就這么被那繼母害死,生母又死的蹊蹺,就這么霸占著別人的身體,她早就想為這個可憐的姑娘做點什么了,既然有現成的人可以助她回京報仇,那她就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你姓司,當今國君也姓司,你又在軍中當職,看來你身份也不簡單,這個忙我可以幫,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屹然試著開口道。
司無沒想到她竟然應的這么快,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道:“沒有問題”。
“你不問問什么條件嗎?萬一你做不到呢?”屹然詫異。
“普天之下還沒有本將軍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本將軍不愿意做的事情,你總不會那么湊巧就提出本將軍不愿意做的事情吧!”司無一本正經地說道,完全沒有自覺口氣里的狂傲。
“自然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情,只是必要的時候還得請將軍助我一臂之力,至于具體幫什么,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聽將軍的口氣,不管我提什么要求怕是都難不倒你,所以您盡管放心”。
司無聽罷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成交”,任誰也看不出他此刻情緒如何。
“但是我還有另一個條件,我們是單純的合作關系,你不能直接命令和控制我,得給我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當然我也會尊重跟配合你,直到戰事結束”。屹然邊走邊說,完全不給司無說話的機會,思路清晰,語氣簡潔你,沒有一句廢話。
司無耐心地聽完屹然的又一個條件。對于這個女人他今天已經破例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見而已,難道就因為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但還是開口道:“我可以給你相對的自由,可是軍營這種地方,危險又復雜,你一個姑娘在那里就必須得聽我的,不然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聽了司無的話屹然才恍悟,她剛剛怎么忘了軍營都是男人,她和畫骨兩個未出閣的姑娘不是等于送進狼堆里了,以一個現代人所了解到的知識,她可不能低估了男性荷爾蒙這種東西,瞬間就有點后悔剛剛答應的那么草率了,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行”
屹然只說了一個字,可語氣終于還是不如之前那般慷慨了。
這邊司無倒不啰嗦:“我讓琳瑯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就出發,你需要什么藥材列個單子也讓一起準備了”。
屹然聽罷雖覺得有點快,倒也沒反駁,行軍打仗治病救人都是耽擱不得的事情,只是她來這還沒給姓司的把脈呢,雖然這人討厭了點,可做大夫的責任心不允許自己蒙混過關。
“你先坐下,雖然你看起來無恙,但我還得給你把把脈”屹然對司無說道,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有些許粗糙的指腹搭在司無強有力的脈搏上,屹然倒是有些驚訝了,雖然這毒毒性不強,可一般人少說也得四五天才能恢復,可他居然只一個晚上就消的干干凈凈的,正疑惑間司無開口了。
“我從8歲開始師父就以藥毒喂養我的身體,整個兒過程非常痛苦,兩年后我母親過世,師父見我意志消沉,也不忍心讓我再受這一番疼痛,喂養的事情就這么半途而廢了,所以現在尋常的毒藥是傷不了我的,就算不服食解藥,身體也會自行解毒,只是過程會慢一點,但比普通人要快的多”。司無回憶著往事,不自覺的眉頭緊鎖。
“這樣啊,那就沒事了,我看你身子也不錯,后續的藥我也不開了”。屹然最不會安慰人,她認為安慰人的最好方式就是做一個傾聽者,什么話都不要講,所以她特意回避了司無在往事上的言語。
只是在心里暗戳戳的八卦了一句“看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什么時候得把這故事給聽完”。
臨走前屹然腦門一轉回頭多了一句嘴:“你門口那個男的長得還不錯,這次出去帶不帶上他?”。
聽到屹然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司無猛地一下從過去的往事中抽離了出來。這女人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告訴自己她喜歡時林,還真是臉皮夠厚,只是自己為什么有點生氣。
“不帶,他有別的事情”司無脫口而出。
屹然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去就不去吧,等下出去找帥哥帶他游園他總管不著吧!
屹然是個喜靜又喜鬧,喜素又喜艷的姑娘,欣賞事物的眼光,做事的風格連自己都說不上具體的標準來,如果非要找個詞來概括,那就是隨性,有點像陶淵明又有點像李清照。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可萌可御姐,看對誰了。
徑直走到門口,屹然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只好轉頭問了琳瑯旁邊的男子是誰,這才知道他叫時林,是司無的表弟,性格有一點粗線條,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神經大條,情商低,但只要遇上他表哥的事情就情商爆表,事無巨細,不知道到的還以為他平時裝傻呢。
“你叫時林,是司將軍的表弟吧!”屹然來到時林面前問道。還不等時林開口,屹然又問:“如果我猜的沒錯,昨日應該就是你挾持的我和畫骨!不過我現在既然是你表哥的盟友,就不和你秋后算帳了,但是我們初來乍到,對這園子里的風景甚是喜歡,不知道你可否做個向導?”屹然故作俏皮的說道,可表情里不乏威脅之意。
時林只是淡淡地瞥了屹然一眼即收起短劍徑自走開了。留下風中獨自凌亂的屹然,她還是第一次見識什么叫做不解風情,不過來日方長,人和人相處總是需要過程的,她一點都不著急。
第四章軍營被綁架局面反轉
傍晚,天邊晚霞漸沒,用過晚膳,屹然和畫骨都換了男裝,然后就看見時林這個大木頭也和他們一道出發了,一路上她和畫骨乘坐馬車,司無和時林騎著駿馬,其實屹然也很想騎馬的,可無奈就是不會,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比較容易暈車,天知道她有多討厭這種封閉式的交通工具,以后一定得好好學學騎馬的。
翌日,隨著太陽冉冉升起,屹然才兀自睜開眼睛,一看他們竟已經到了軍營駐扎的地方,本來以為一路上可能不會很太平,走之前她還特意配了一點毒藥用來防身,沒想到竟沉沉的睡了一夜,看來自己有些多慮了。
下了馬車屹然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軍營只要能落腳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受傷的士兵,可沒聽見一聲呻吟,屹然想這大概就是現代人經常講的軍魂精神吧!不作任何猶豫,向畫骨投去肯定的目光,見狀畫骨立刻拿過急救藥包,她和屹然這么多年的默契,屹然一個眼神她便知道她的想法。眼前的這個士兵左腿因為疏于照料只簡單的敷了一層創傷藥,早已潰爛膿腫,屹然只得取出刀子刮去腐肉,整個兒過程從消毒到麻藥到刮肉一氣呵成,旁邊的司無剛和屬下下完命令眼前的一幕便奪去了他的目光,他不由得佩服起這個女人,手起刀落不帶一絲猶豫,就算是個男子也未必有她這份氣魄,完全不懼怕這種血腥的場面,看來他找對人了。
轉眼間,月亮已經悄悄的升起來了,屹然和畫骨一直從早上忙到夜半總算是忙完了,期間只抽空喝了一碗菜粥,這會兒早已累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那起伏的胸膛在提醒著她們還活著的事實,恐怕也只當是兩個死人了。
期間誰也沒有去叫醒她,只是司無原本是想命人將她們抱到營帳去休息的,可轉念一想她們是女兒身,便自己抱了屹然,差時林抱了畫骨,放到了營帳中然后吩咐軍營伙房的替她們準備好了肉粥小菜便帶著時林出去了。
屹然一直睡到快辰時才餓醒了,便起身到伙房去找吃的,沒想到有現成的便帶了回去,路上她看見司無的營帳竟還亮著燈,便鬼使神差地想偷偷過去看看,可門口有守將,她太放肆了也不好,就只好作罷了,回到營帳將畫骨叫醒兩個人一起酒足飯飽之后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司無正在和時林研討兵法,屹然無意間聽了幾句,正準備插一嘴,這時一士兵來報前方一大批敵軍從營帳東部來勢洶洶,司無聽罷立刻緊急調集全軍將士快速做好部署,留下一小部分士兵負責營帳安全,屹然也和畫骨留在軍營照看傷員。
大概過去了兩個時辰,突然門口一個士兵喊叫道司將軍在營外不遠處中了敵人的暗箭,無法移動,請屹然趕緊過去查看,屹然稍作思考,轉頭對畫骨說道:“照顧好這些士兵,如果待會兒我沒回來你不要慌,我有別的打算”。說完便往嘴里放了兩顆藥丸吞了下去就急匆匆的跟著那個士兵走了。
很快屹然從老遠處就看見一個男子穿著那厚重的盔甲,半躺在路邊的大樹下,胸膛前那支箭頭明晃晃的插在那里,屹然一慌加緊腳步上前查看,只是她正準備掀開那人額前的碎發看看清楚就被一陣迷煙給迷暈了。
抱著已經暈倒的屹然,關心利落地拔出胸膛那支假箭,一把將人扔給了剛剛帶屹然過來的那個小兵身上,拍拍手上的灰塵得意的說道:“想不到這么容易就搞定了,二哥非說我不行,而且她還是個女人,帶回去二哥肯定喜歡”。
“是,公主,可未免生變,現在我們得立刻趕過去和二殿下匯合了,”小兵極盡討好的說道,那諂媚的樣子倒是和揪著屹然的樣子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而這邊的戰場上兩軍已經對峙了許久,子玉國將士們死的死傷的傷,留下的也都疲于應戰,明顯就處于弱勢,就在這時,子玉國二皇子關一南高喊道:“司無,讓你的人都住手,快回頭看看這是誰?”
聽到喊話司無跳到馬背,仔細一看,那個小兵手里提著的居然是冷屹然。一個手勢所有將士都停戰了,轉而冷冷地道:“二殿下可真有本事,隨便拉來一個小兵就想左右如今的戰局,未免想的也太簡單了點”
“一個小兵是不能,可一個大夫就不一樣了,不知道這個大夫沒了,你們那些受傷的兵還能不能活到明天呀”關一南還是那么陰陽怪氣的說道,轉而露出得逞的狂笑,讓人很想拿支鞭子狠狠地抽他幾個大嘴巴子,屹然有些恨恨地想著。
司無也不廢話,直接問到:“你想怎么樣?”
“不怎么樣,只要你把水州城無條件割讓給我們,并簽了這份切結書我就放了她”關一南果然還是那么狡猾又幼稚,逮住機會就想狠狠地敲詐一筆,也沒動腦子想想天底下哪兒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這邊屹然是聽不下去了,這可是真真實實的在打仗,她可不能因為自己影響了別人。一個反手撒出去一股濃煙,待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屹然已經一手掐著關一南的喉嚨,另一只手拿著一把短劍抵在其背部靠心臟的位置,未免生變屹然竟真的將刀尖戳進去了一點,那紅紅的血就那么順著劍尖流了下來。
關心一看急了,率著手下就要往過沖,關一南到底是怕死,還不等屹然開口,就讓這些人停。
司無一雙慧眼像烈陽一般灼在屹然的后背上,他倒是小看這個女人了,可那握緊的拳頭和額頭那層細細的汗珠也出賣著他對這個女人的擔心,她的膽子也太大了點。雙手緊握,聚氣凝神,腳下輕點,司無人便已經站在了關一南的另一邊。一副鎮定的模樣,悠悠地道:“關心,子玉國長女,最受寵愛的公主,熱愛自由,任性不受拘束,此次恐怕也是偷跑出宮,我說的沒錯吧!”
關心雙眸像綻放的花骨朵一樣盯著眼前這個男子,若不是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她當真以為仙將下凡,長相如山中的清泉一般干凈,又一股器宇軒昂的氣勢,瞬間覺得有些什么東西牽動著她的心弦,可眼下最要緊的是救下二哥哥,搖搖頭,立馬神志就恢復了一大半。
“你怎么知道這些,莫不是我軍有你們的奸細”關心疑惑道。
“你們都能在我們的隊伍里安插你們的奸細,我們為什么不能安排人到你們的隊伍里,我看看啊,好像是他,不對,又好像是他”司無故意模棱兩可的說道。倒是讓子玉國軍隊里個個人心惶惶的。
不過關心倒也是個有點男兒氣概的姑娘,一點兒也沒因為司無剛剛的言語亂了陣腳,鎮定道:“這些事情以后再說,你們怎么樣才肯放了我二哥哥?”
司無一臉正色道:“很簡單,你們肆意發戰,連累我方百姓這兩年飽受戰亂之苦,一天之內你們要是能夠調集三萬擔糧食,并且簽了休戰書,承諾三日內退出水州邊界一百公里處我便放了你二哥。”
關心稍作思忖:三萬擔糧食一天之內籌集起來是有點困難,不過她知道一個地方專門用來存軍糧的,而且聽二哥說之前剛開始打仗的時候他們從水州城掠來的糧食全部都存放在那里,倒也不是難事,想著便吩咐了手下去辦這件事情,至于休戰書更沒問題了,這次出門前哥哥就說了此行主要是為了休戰,打了兩年也沒打出結果來,他們的士兵也需要整頓休息,所以最好能和平休戰,只是不能處了下位,讓他們占了便宜。
“二哥,你覺得他們的條件我們能答應嗎?”畢竟關一南是主帥,這些事情她得問好。
“能,能,能,先把我救出來再說,這次就讓他們占個便宜,以后討回來便是。”關一南都成了落水狗,可還是死鴨子嘴硬的說道。
“好,你們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但我有個條件,我二哥哥身份尊貴,現在又被這個女人刺傷了,今天如果你們把他帶回去,我怎么知道你們有沒有對他做什么,所以等下讓你們這個女大夫給我二哥哥療傷,你們的人也哪兒都不能去,就在這待著”關心轉頭看著司無說道,毫不遮掩眼神里的情思。
司無看看屹然,“你覺得怎么樣?”
“傷可以治,可得花銀子,待也可以,不過我們這么多人的飯是個問題,還得勞煩公主了”屹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能訛一點是一點。
“我倒是可以送,就怕你不敢吃”關心不屑的對屹然說道,那上挑的眉毛倒是很個性,讓屹然一時間想起了蠟筆小新。
“這有什么不敢的,我讓每個將士吃前都切一口給你哥哥吃不就好咯”屹然也不落下乘,懟人這種事情在現代見多了,她還能輸給一個古代女子不成。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關心一時氣結,竟連說了好幾個你,到底是古代皇宮里圈養的小丫頭,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