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淵國朝堂上,大臣們難得的意見一致。
“皇上,太子殿下已到弱冠之年,然宮中尚無太子妃掌管府中大小事務和照顧太子的起居,可繁衍皇家子嗣茲事體大,臣聽聞冷將軍幼女冷霜兒才貌雙全,傾國傾城,如能給他們二人賜婚,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佳事一件,還望皇上明察”。一位胡須花白的大臣諫言。
“還望皇上明察,早日為太子殿下賜婚”一群大臣附和著那個大臣的話齊語道。
“越兒,你覺得如何?”皇帝一貫的和藹可親,笑著問道。
兒臣全憑父皇做主”,太子行禮回道。
“既如此,你便和瑾王擇吉日一起迎親吧!那冷霜兒和冷屹然皆為冷將軍千金,想必同時出閣也當是一段佳話,”皇帝三言兩語就將此事定下了,沒有給司越和其他大臣任何說話的機會便著傳旨太監(jiān)去了冷家。
自打皇帝賜婚后就這么風平浪靜的過了三天,終于有些人忍不住了。
這天晚上約莫子時,屹然剛從好鳳樓歸來便和衣躺定,房頂上就傳來一陣陣異響,屹然立馬從床上起來準備去探個究竟,側耳聽了聽,待腳步聲稍遠些便一躍而起上了屋頂,即看到遠處一個黑影進了那王氏的房中。“總算逮到機會了”,屹然心想。
正思考中,一只手就抓住了屹然的胳膊。
“小姐,我輕功好,我去吧,你還是小心點為妙”畫骨對屹然認真的說道。
“也好,你自己小心點,我回屋等你消息”,屹然和畫骨彼此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便朝兩個方向走去。
黑暗中,一個矯捷的身影輕輕地落在了王氏屋頂上,畫骨揭開一個瓦片便看見一個男人輕輕撩起王氏的下巴隨即很自然的將王氏摟在了自己的懷里,溫存了好一陣,只見王氏從懷里拿出一包東西一個絹帛交給了那個男子,又附耳說了什么,那男子就出門了,畫骨趕緊躲起來待那個男子距離自己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才起身追去,只見這男子進了與冷府有一墻之隔的老丞相府,畫骨隨即離開。
“小姐,想不到那男子居然是老丞相府的人,和王氏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呢,不知道又有什么陰謀詭計要對付我們了,這陣子可得把老丞相府盯緊了”,畫骨很少有這么認真的時候。
“不用擔心!我明日就去找瑾王幫忙,他那人手多,門路也多,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王氏我還沒找她報仇呢,她倒先我一步,我怎么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呢,快睡去吧”,屹然閉目打坐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讓畫骨安心了不少。
轉眼間,滿城盡是黃金甲,秋色盈盈,那閨中女子似乎喜歡上了夜行,或者說有些人喜歡讓她夜行。
瑾王府內,碩大的檀木床發(fā)出紫紅色耀眼光芒,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尤為醒目,倒是與床邊潔白的帳幔形成鮮明的對比。
屹然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最近一個月她每晚都得去瑾王府內為司無扎針,今晚是最后一次,她不能出一點差錯。
“好了,終于結束了”屹然顧不上擦擦頭上的汗珠,緊張的神經剛放松下來就癱躺在床上。
司無散落著一頭烏發(fā),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承認她心疼了,拿出白色的絹巾輕輕地擦拭著女子額上的汗珠,看著女子微啟的朱唇他想都沒想就親了上去,“嗯,感覺還不錯”說著還不忘用指腹輕撫自己的嘴角,明明別人做有些流氓的動作,他做出來卻有一種難以表達的魅力。
“流氓”,屹然說著往地上啐了一口,用袖口使勁擦了擦自己的紅唇,可雖然動作做得很嫌棄,可她心里竟沒一點嫌棄的意思。
司無看著屹然嫌棄的模樣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卻是忽然提起屹然之前說到的王氏和老丞相府那個男人之間的事情。
“你之前提過的王氏和那個男人的事情查清了”司無一邊披著自己的寢衣一邊說道,“那個男子名叫廣五,是老丞相府的家丁,也是王氏未出閣時的相好,自王氏嫁入冷府,但凡有需要廣五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時就用身體作為籌碼,這么些年下來,也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所以愈發(fā)大膽,這次你突然回來,那王氏要對付你必得用到廣五,所以才有你之前見到的那一幕”。
這邊屹然聽到也沒有那么詫異,和她才想的八九不離十,只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那王氏未出閣前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怎會隨便和一個家丁有肌膚之親呢”,屹然將自己的疑惑講了出來,她現(xiàn)在和司無相處越來越自然。
“這就要拜她那位丞相父親所賜了,老丞相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風流人物,沒少往家里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那王氏見得多了,便想偷嘗禁果,看那些不該看的書時正好被廣五撞見,剩下的事就不用我多描述了吧!”司無說著遞給屹然一杯清茶,自己也端了一杯時不時的在鼻尖嗅嗅茶香,淺嘗兩口。
“原來如此”,屹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就是現(xiàn)代人提倡性教育要趁早的必要性,當然這句話她沒敢當著司無的面說出來,“感謝王爺,那小女便回府了,太晚有些別有用心的人該喊抓賊了”。
“你放心吧,他們今夜都無暇顧及你這個眼中釘,怕是要一覺睡到明日辰時了”,司無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眼神余光偷瞄著屹然,像是個求夸獎的小孩。
原來他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候,屹然心想,不過,以他這段時間對司無的了解,這家伙怕是從她第一天晚上來王府他就日日喂王府的一干人等吃了迷藥吧!
“那小女就在此感謝王爺?shù)恼疹櫫耍贿^,看來你在將軍府也有自己的人啊,不知可否借給我用用?”屹然想著,這段時間忙的差不多了,那王氏忍了這么久,怕是也到出手的時候了,她必須得在王氏為難自己之前就布好局。
“你要動手了?”司無問道:“我之前怕你回府飲食不安全,便找了自己的人安插在了冷府的大廚房,你拿著這個,便可以使喚他了”。司無說著拿出一面金牌,上邊刻著一支魔蘭,隨意的遞給了屹然。可只有懂得人才知道這面金牌的意義在哪兒。
“其實,我不擅長折磨人的,所以還沒想好怎么對付他們,現(xiàn)在做這些也就是提前提防著她們,免得被人家裝在麻袋里打了一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屹然一邊將金牌裝進袖袋里,一邊對司無說道,她本就是現(xiàn)代穿越到這里的,雖然網上也見過不少的勾心斗角,腥風血雨,可真正讓她自己做這個主角還是有些顧忌。
“沒關系,反正你很快便是本王的人了,以后折磨人的事兒就交給本王好了”,司無這個冷面公子在屹然面前總是一副多情小白臉模樣,什么樣戲謔的話都能說得出口。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屹然。
“那這么說,小女以后干點什么壞事是不是都可以用你瑾王的名頭了,比方說調戲個良家婦女什么的,反正我也挺喜歡女扮男裝去街上溜達溜達的”。屹然說完挑挑那一對劍眉,倒顯得更有神采了。
司無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喜歡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喜歡看她在自己面前無所顧忌的樣子,驀地,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看來,他得求一次父皇了。可眼下,聽到屹然這么沒有顧忌,他也來了興致,
不妨逗逗這個大膽的女人,于是,他隨口說道:“那你一定記得告訴那女子,本王的府邸在何處,也好擇日納她入府填個房什么的”,司無故意提高嗓門試探道。
“納妾?你敢納妾我就敢養(yǎng)男寵,到時候日日放在你府中,住著你的屋子,花著你的銀子,讓你養(yǎng)著”。屹然憤懣道。
聽到屹然這么說,司無總算知道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她在自己面前當真是什么都敢說,幸虧此時只有自己,若要是讓旁人聽了去,免不了要出事的。
但是,他嘴里無所謂的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司無一向都很細心,大晚上的,怕她遇到危險,遂悄悄跟了上去。
前面一道背影靈活的在夜色中穿梭,后面一道身影緊緊地跟隨,司無雖然知道屹然輕功不錯,可從未親眼見識。這陣子,每天晚上屹然都過來給他扎針,他是派了人跟著保護她的,如今,親眼所見,他覺得怕是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有她這般輕功了。
親眼看著屹然進了自己的屋子,司無便趁著月色躍出墻頭。
屋里,屹然躺在床上,她知道司無這一路一直都是跟隨著她的,她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好好想想,她好像有些喜歡這個男人,她甚至有些期待以后的生活,如若確定自己是喜歡他的,最好他也能喜歡自己,那便是男歡女愛,她會精心的為自己準備出嫁的事情,畢竟,她從現(xiàn)代過來的,她希望自己能有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
這天,一大早,屹然突然對著畫骨說道:“畫骨,我想去城北的天鵝湖劃船!聽說那里景色不錯,我想去那邊靜靜,想些事情,順便散散心”。
于是,她像往常一般男扮女裝出了冷府,本來照理說她出門前都是要跟王氏請示的,可誰不知道自己跟王氏不對付,她又何必自討沒趣給自己找罪受呢。
天鵝湖,因湖水清澈,形似天鵝而出名,后經過改造便成了權貴游玩散心的好去處。
屹然站在湖邊看見湖心亭處有一位乘船的青年男子,不作他想,一躍而上,隨手扔給船家兩錠銀子。
“滑到天鵝頸處你就走吧,這兩錠銀子夠你的船錢了!”
屹然身后那青年船家露出犀利的眼神,不過,很快就被他隱藏了去,轉頭諂媚的笑說道:“公子,夠了夠了,您自便,鄙人就告退了”。
屹然難得享受這么靜謐的時光,靜靜地倚躺在船中央,閉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沐浴。她想著司無的那張臉,想著他堂堂王爺和自己斗嘴的模樣,想著和他成親后的日子,她突然想明白了,她很確定:她愿意和那個男人一起生活,無論貧窮還是疾苦,她都愿意和那個男人共同進退。
就在屹然嘴角露出笑意的時候,頃刻間,小船開始搖晃,幸虧屹然反應及時,才將將從湖面飛起,但還是有些狼狽,就在屹然還沒有站定的時候,一群黑衣人從湖面齊刷刷的躍出,個個手持長劍,勢要將屹然除掉的模樣。見勢,屹然在空中一個飛旋,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向空中撒去,這只是最普通的癢癢粉,擋不了多久,她得趕緊想個辦法才好,就在黑衣人愣神間,屹然掏出身上的毒針向他們一一掃射過去,她可不止有輕功,師父也交了她怎么樣對付壞人的手段,加上她的毒,這些人,她自認不是她的對手。果然,黑衣人中針后紛紛跌入湖中,可令屹然沒有想到的是,這么多黑衣人里還是有一個漏網之魚,看來這個人是他們的頭目無疑了,他看到自己的人紛紛被眼前這個扮男裝的女人放倒,心中甚是不平,作勢就拿著長劍向屹然沖了過來,屹然站在樹梢,躲避不及便被他刺中手臂,鮮血瞬間染紅了灰色的衣袖。
“他娘的,真疼”,屹然看著中劍的手臂,忍不住爆粗口。就在她抬手準備再射一針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司無看著屹然受傷的胳膊,瞬間渾身充滿了殺氣,和往日屹然眼中的小白臉相差甚遠,就算是之前行軍打仗,也未曾見他露出這等神情。
只見他腳下輕點,一根斷枝便插在了黑衣人的胸膛,瞬間斃命。
看著眼前這一切,屹然覺得真是痛快,瞬間她覺得自己像個惡魔,殺人的事情在自己眼里居然變得痛快,可她明白,倘若自己手軟,這會兒躺在這里的人便是她了,甚至更慘。
“時林,把水里的這群人統(tǒng)統(tǒng)給我關進幽冥殿,然后到冷府,告訴冷將軍,本王的未婚妻今日受傷了,暫時就在瑾王府養(yǎng)傷了,讓他好好查查,冷府哪個不長眼睛的膽敢謀殺未來的瑾王妃,讓他務必給本王一個交代,還有那十里紅妝,讓他好生準備著,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司無霸氣的交代著這一切,而后便抱著屹然坐進了自己的馬車。
“很疼吧!這是上好的金瘡藥,不但能止疼,還不會留疤”,司無蹲在馬車板上,輕輕的在屹然的臂膀上撒著師父特制的金瘡藥。
“剛開始真的很疼,這會兒好多了,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屹然隨口問道。
“我今日去找父皇商議我們的婚事,一出宮,時林便來報你獨自去了天鵝湖,我便快馬加鞭趕到這兒,沒想到還是出事了,那王氏日日對你虎視眈眈,恨不能抓住你的把柄,你倒好,一個人出門,這么好的機會,她能放過嗎?”司無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這個女人平時腦子挺聰明的一人,怎么今天就犯糊涂了。
“我今天一時沒想那么多,不過,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大的損失,日后找她加倍討回來便是了”,屹然認真的說道,她不害人,可別人要是敢動她,她必雙倍還之的道理還是懂得。
“先養(yǎng)好傷再說,這段時間你先待在王府吧!反正我們馬上成親了,你也不用怕別人說閑話,再說我看你也不像是怕別人說閑話的人”司無盡管很心疼屹然,可他不想看見屹然沒精打采的樣子。
將屹然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司無難得溫柔的說:“你先睡會兒吧!一會兒就到家了”。身側的屹然聽到司無的話,早已疲倦的眼皮再也撐不住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里,屹然來到了一片雪白雪白的山上,那里美極了,她看到了母親畫作中的那個背影。
“屹兒,無論古今,你都還是你,愛恨嗔癡,那都是你,你要勇敢的做你自己,娘親會保佑你的”,雪山上那個美麗的背影仿佛說話了,屹然還來不及看清她的模樣便清醒了。
“畫骨,你來了,我好像睡了很久”,屹然這會兒終于清醒了。
“小姐,你發(fā)了一晚上的燒,還說夢話,瑾王找的皇上的御醫(yī)給你療傷的,方才見你燒退了才起身送御醫(yī)出門了”,畫骨有心替瑾王說話。
“哦,我知道了”,屹然淡淡的回道。
很快,幾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屹然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可這么些天司無總共就來看過她兩次,每次都是例行公事般問候她吃的可好,睡得可好?而后就匆匆出門了,屹然有些不開心。
這天,屹然無聊,便和畫骨在院子里翻弄了一些花草,手上沾滿了土腥味兒。
司無回來了,他還是他,看起來不入凡塵的模樣,卻有著堅毅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