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放站在臺上，摩裟著胡子拉碴的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臺下眾人的反應，雙手向下壓了壓：“好了，有意向的稍后到我這里報名。”

“下面我們將進行第二項內容，也是我今天到這里來的主要目的，感染篩查測試。”

感染篩查測試？底下人群頓時炸開。

“什么意思？輻射病患者不是已經都運走了嗎？哪還有什么感染者？”

“難道說，感染源是病原體？還有潛伏期？”

“那這個病，到底會不會傳染？”

田揚心一沉，孟道元、猴子、馬胖子三人對望一眼，臉上俱是憂色。

“安靜！太吵了。”韓放眼神掃過眾人，“輻射病的臨床癥狀分為兩種，一種是顯性的，不會傳染；一種是隱性的，可能會傳染。所以，你們最好配合工作，不要影響我，讓我出了差錯出現誤檢……”

韓放說話間，一個黑衣軍人手提著一個金屬箱子放到講臺上。

韓放打開箱子，里面裝著一個類似老式電話機的舊儀器，儀器上方是一個指針儀表盤，接出來一根長長的紅皮電線，末端連著一根金屬短棍。

“冊那，老董就分配給我這么一個玩意兒？”

黑衣人附耳道：“董局長說現在波動計數儀太緊俏了，各個軍區小隊都需要。這還是從一個實驗室的儲藏室里淘出來的，讓您將就著先用。”

緊接著四個黑衣人又推進來一個長方形大箱子，黝黑的材質，前方開了一道門，看上去十分沉。豎起來像一副棺材，又像一間懺悔室。

田揚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鉛質的。田揚老家附近有座鉛礦山，小時候他經常看見大卡車運輸著相同色澤的鉛塊從門前路過。

“湊合著先用吧。”韓放抓起金屬短棍，擺弄了兩下道：“你們都是醫學生，關于感染的篩查預防和控制，應該比我要們更了解。這是控制疾病流行性的必要措施，跟普通大眾相比，你們應該更容易理解和配合……”

對于傳染性疾病，我國有一整套完善的《傳染病防治法》，根據分級法，傳染病大致分為四類，甲類乙類丙類和其他，排名越靠前形勢越嚴峻。對于攜帶傳染因子的病人，我國一貫實行強有力的管控措施，2小時內疫情直報，登記，嚴格消毒，控制傳播、隔離。

因為許多傳染病以空氣唾沫為傳染媒介，因此隔離是一種對傳染病行之有效的控制方法。但是對于傳染病攜帶者而言，這時一種孤獨與恐懼的煎熬。

田揚曾經在醫院的隔離病區看見過一個農婦，因為干農活時被田鼠咬了一口而感染上鼠疫，被隔離在無菌病房，全身廣泛出血、瘀斑、發紺，神志不清，兩天后痛苦而孤獨的死于休克與心力衰竭。

韓放揚了揚手中的花名冊：“下面大家按照我點名的順序，一個一個的上臺來接受檢測。篩查方法很簡單，在這個小黑屋里呆上一兩分鐘，儀表指針就會自己轉動，儀器就能測出你是否被感染。”韓放手指了指停放在一旁的鉛棺材。

“這到底是什么輻射病？傳染病源體是什么？又通過什么為媒介傳播？”底下有人舉手問道。

“我只能說，這不僅僅是醫療事件，更是國民安全事件。告訴你們這么多已經是破例了，具體的無可奉告。”韓放一邊說著，一邊將金屬短棍插入鉛棺材一側的接口內：“你們是醫學生，肯定會比普通人更早一步接觸到它。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沒有被感染？萬一出現誤判怎么辦？”底下又有人問道。

“判別方式很簡單。”田揚拍了拍身邊的波動計數儀，“一分鐘后，指針在藍色區域，表明你們是清潔的；指針在黃色區域，表明你已經被感染；指針在紅色區域，表明你已嚴重感染。”

“至于你說的誤判，只要你們不影響我，就不會出現。”

“你們都是醫學生，應該明白篩查對于控制疫情的重要性。多的我就不說了，咱們開始吧。”

田揚看著一旁腰間鼓鼓的黑衣軍人，心慢慢沉了下去。雖然韓放嘴上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一旦有人被測出來是感染者，那么等待他的命運，恐怕就只有隔離了。

自己會不會也被感染了？田揚想起自己身上的異象，心中暗自擔憂。一旦篩查出感染，自己被隔離治療，難保不會被相關人士察覺出不對勁，到時候像小白鼠一樣被切片研究了也說不定。

“清潔……下一個……清潔……下一個……”隨著韓放的點名，學生們心懷忐忑地一個一個的走上講臺，走進鉛棺材，靜靜等待命運對自己的審判。被告知清潔的學生如釋重負、一臉驚喜的走下講臺。偶有一兩個學生，被告知黃色中度污染，頓時面如死灰，一臉絕望，在黑衣軍人的指引下，站到了講臺一旁等待。

而這些人剛才所坐位置旁邊的人，臉色頓時緊張起來。畢竟傳染病，是會傳染的。

“田揚。”

驟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田揚激靈了一下。這反應落在臺上韓放的眼里，不禁微微瞇起了眼鏡。

田揚站起身來，朝講臺走去。

“加油，沒事的。”馬胖子拍了拍他，猴子，孟道元沖田揚投去鼓勵的眼神。

韓放歪著頭，看著田揚站在一旁，玩味道：“你好像很緊張？”

“這里誰不緊張？”田揚自嘲了一句。

韓放莞爾一笑，下巴指了指鉛棺材：“進去吧。”

田揚深吸了口氣，踏步走進鉛棺材，工作人員將沉重的鉛門合上。頓時，黑暗將田揚包圍，狹窄逼仄的空間里，田揚能清楚的聽見，血管里血液流動的聲音，心臟像一面鼓，敲地如同驚蟄的春雷一般。田揚心里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破門而出。

“冷靜，冷靜，克制住。”田揚告誡自己。不管篩查結果如何，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儀器到底能否檢測出來，自己又會被如何處置，都不能慌了神。

無論做什么事，都不能自亂了陣腳。

爺爺從小便是這樣教導自己的。田揚狠狠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按照爺爺小時候教自己的靜心沉氣的方法，眼觀鼻，鼻觀心，閉著眼睛，慢慢進入一片靜寂空靈的黑暗，這是田揚的冥想世界。

田揚突然發現，與往日不同，自己的內心世界多了一點銀光。

那是什么？田揚心中疑惑，他時常冥想，不下千次，從來沒有發現過內視世界中存在過任何東西！

好奇心驅使著田揚，驅動著自己的感識慢慢靠近，發現這一團銀光里，包裹的竟然是那張神秘卡牌！

田揚驀然一驚，想不到這張卡牌竟然出現在這里！

田揚腦子飛快轉動起來，究竟是它剛好出現在這里，還是說它一直就在這里呢？

早上時，自己因為慌亂匆忙，竟然沒有試著通過冥想，來探求一下可能性。

田揚想起早上手指觸碰卡牌的情景，心中產生一個想法：

會不會這才是卡牌的本體，外面的只是他在現實中的投影？

田揚想著，主動引導著感識靠近那團光，將卡牌包裹起來。

感識剛一觸碰到卡牌，倏地異變突起，便被一股漩渦般的吸力瘋狂吸入！

田揚感覺靈魂都要被抽出來，腦海中一陣窸窣的異響，靈魂仿佛被打開一道口子，有什么東西瘋狂涌入，并與之合為一體了。

吭啷一聲似落鎖，塵埃落定，伴隨著一股熟悉的溫暖，田揚的感識開始清明起來。

此時，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感識，開始以卡牌為第一視角。換句話說，似乎……他的感識，似乎與卡牌合二為一了。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一組信息：

狀態：已綁定·未激活

品秩：青銅

進度：0

當前捕獲：0

果然如此，看來這才是卡牌的本體。田揚一陣欣喜。

這張神秘卡牌，果然暗藏乾坤。

可是馬上，田揚又陷入新的疑問之中。

田揚還想要繼續研究，忽然想起自己當前的處境，募然驚醒。

外面這么多人，萬一被人察覺出異常，還是等晚上回去再說吧。

田揚不再多想，收攝心神。

***

外面，田揚剛一進去，韓放目光便緊緊盯在儀表盤上，生怕有一絲錯漏。

可是除了田揚剛進去時，指針極速的抖動了一下后，便不再有任何反應。

清潔嗎？韓放眼神波瀾不驚，看來又是一個白民，看走眼了……

韓放眼神不著邊際地掃過旁邊站立的被篩查出中度感染的八個人，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這幾個被污染的人當中，幾個是病變，又有幾個是正向畸變……

唉，能用的人太少了……

一分鐘過后，鉛門被打開，田揚走了出來。

韓放懶得再看他一眼：“清潔。”

田揚精神頓時放松下來。看來出于某種神秘原因，自己似乎沒有被篩查出來。

“謝謝。”田揚沖韓放微躬了躬身體，走下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