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辦公桌上那高高一摞案卷袋，田揚的心沉了下去。

現在警力已經如此不足，還有其他突發事件，這么多報失蹤的，警方分得出精力去查嗎？

怎么查？真的查得到嗎？

一時間田揚心里有點亂，臉色變得有點蒼白。

“你怎么樣，沒事吧？”趙小乙發現了田揚的臉色不對勁，“那里有位置，去那邊坐一坐。”

“沒關系，我沒事。”田揚搖搖頭，擺擺手，向警局大門走去。

田揚還沒走出大門，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緊接著開車門，下車，一氣呵成，一行身上帶著肅殺之氣的軍人走進警局。

噔，噔，噔，沉重的軍靴撞擊地面聲，像撞在人們心里，眾人紛紛避讓。

田揚站在原地，有點失神，一時沒有沒有反應過來。

“讓開！”軍人中有人呵斥道。

領頭的是一個劍眉星目身材高大的軍人，伸手將田揚撥到一邊，徑直向趙小乙走去。

趙小乙正埋頭疾書，聽到動靜，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領頭軍人道：

“你們是什么人？”

“你是管文書的嗎？”領頭軍人問道。

“是的。”趙小乙疑惑不解地點頭，“有什么事嗎？”

“那就好，”領頭軍人點點頭，回頭對身后軍人道：“你們兩去，把十一月五號之后所有的案卷，搬到卡車上。”

“你們要干什么？”趙小乙從桌子后面站起身，擋住兩人。

“警備力量。”領頭軍人從懷中掏出證件，亮了亮，“特殊命令，有什么問題向你們局長詢問，現在不要干預我們做事。”

“警備力量？”趙小乙絲毫不后退地道，“你們警備力量屬于武裝口的，我們屬于公安口，二者分屬不同部門管轄，不存在職能交叉情況。如果要調取資料，請出示你們的書面文件，否則我不會讓你們拿走一片紙。”

“文件還沒到。稍后由首長簽發的正式文件，會送往你們的局長的案頭。現在不要耽誤我們做事。”

“沒有文件，沒有案卷。”趙小乙與他對視，全然不懼。

“你這人，是戇貨嗎？一根筋？”軍人中有人忍不住出聲，想要沖出來卻被人拉住，“在過幾天，你們就要成為我們警備力量的輔助執行部門，你狂什么狂？”

“這我管不著。”趙小乙語氣生硬的道，“總之，沒有文件，就是不行。”

“你……”有軍人怒目而視，掙脫拉扯出列，舉拳就要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

“出什么事了？”之前進去的中年男人聽到動靜，從辦公室走出來。

“隊長。”趙小乙敬了個禮。

“這是？”中年男人嚴重露出疑惑的目光。

“警備力量，特別行動小組，王振。”領頭軍人上前自我介紹道。

“治安大隊，陳偉。”兩人握了握手。

“陳隊長，”領頭名叫王振的軍人道，“奉上級命令，將一批資料送到神機局里，正式文件應該還在路上。這位小同志想必是有些誤會……”

“能看看你們的證件嗎？”治安大隊長思索片刻道。

“當然可以。”王振說著掏出自己證件遞過去。

“既然是局里的命令，我們自然無條件配合。”陳偉接過證件，查驗了一番后道：”以后大家在同一陣線上戰斗，也算是同事了，我們畢竟是行政機關，在應對緊急事件上肯定不如你們經驗豐富，以后還要多多指導，多多擔待。”說著將證件還給他。

“陳隊長，言重了……“王振接過證件，笑著說道。

“可是隊長……”趙小乙在一旁忍不住出聲道。

“行了，小乙。”陳偉打斷道，“你領著這兩位同志，去辦理交接吧……”

趙小乙只好不再說話，抱起桌上的一摞案卷，領著二人向檔案室走去。

***

田揚坐在警局外面的臺階上，看著軍人一行從警局走出來，抱著好幾摞高高的案卷，上了車，呼嘯離去。警局里恢復了忙碌，

時間已到午后時分，報案人報完案，逐漸散去。

趙小乙從警局里走出來，詫異地發現，上午那個言談奇怪的報案人仍然坐在臺階上。

”你怎么還沒走？還有什么事嗎？”趙小乙在田揚身邊臺階坐下，將帽子放在一邊。

“沒事。”田揚扭過頭，沖他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發會呆。”

“哦哦。”趙小乙點點頭表示理解。接下來兩人都不知道該說啥，于是便各自發呆。

其實對于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警察，田揚印象還不錯，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年輕人的緣故。

“其實我知道他們的身份。”趙小乙忽然說道，“我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的。我只是心里不快活。”

田揚偏過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局里內部流傳的消息，公安機關將成為警備力量的后備力量，退居二線，只負責一般民事與治安案件。以后大事件一律交由警備力量處理，警局只在其中充當輔助配合的角色。”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警察。我考了三年，才考上。憑什么他們一來，我們就要讓開。”

田揚默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好了，沒事了。”趙小乙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口濁氣，“我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就是有點不甘心。”

趙小乙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道：

“坦白告訴你，想要找到你的朋友，希望很渺茫。你也看到了，世界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世界了，暴力、兇殺、搶劫，神秘事件……案子太多了，案子一個壓著一個，警力根本不夠用。而且，”趙小乙指了指剛才軍人汽車離開的方向，“你朋友的案卷資料已經讓他們調走了。他們這次，調走了所有十一月五日之后所有的失蹤案卷與神秘事件案卷。”

“如果你的這個朋友對你真的很重要。我建議你獨自調查，或者尋求其他方面的幫助。”趙小乙道，“畢竟這個時候，個人調查的效率，不一定比警隊低。”

“好了，該告訴你的，我已經告訴你了。你慢慢坐著，我要回去休息了，已經三天沒睡覺了。”

警備力量調走了蘭茵的檔案？田揚坐在臺階上，思緒有點混亂。

難道真的毫無希望了嗎？

午后的陽光，明亮刺眼，田揚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他舉起一只手，遮擋在眼前。陽光從指縫間漏下。

過了良久。他右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