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三監在平江市最偏遠的東郊,是整個華東地區最大的監獄,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王博說道。
“監獄外墻高五米,墻上鋪著通電的鐵絲網,麻雀站在上面都會被電焦。監倉的所有的鐵門開關,都由總控室控制。而且你看這個,”王博手指了指頭頂墻角的攝像頭,“全監都有無死角攝像頭監控,一有風吹草動,上面立馬知道了。”
“市三監還有個另名字,你知道叫什么嗎?”王博道。
“不知道。”田揚搖搖頭。
“也是,你們這種剛進社會的小青年,哪懂這些。”王博見田揚不說話,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在外面,我們都叫它“蜂巢”,你知道為什么叫“蜂巢”嗎?”王博搖頭晃腦道,“因為平江三監的建筑樣式十分獨特,全世界獨一份,據說當年還拿過國際上的建筑大獎呢。”
“國內其他地方的監獄大樓都是一棟一棟的,平江三監不一樣,三監是整體式建筑。如果從高空俯瞰,你會發現整個監獄呈封閉式的八卦形,只有東部一個出口。監獄正中間,是犯人平時放風的活動場所,周圍是高高的電網。監獄內部,監倉呈輻射狀一間一間分布,就像蜂巢的小孔一樣,密密麻麻。道路四通八達,像蜘蛛網一樣復雜難辨,一般人很難走出去。”
“整個“蜂巢”,共有監倉千余間,極限負荷下能關押近萬名犯人。按照罪犯危險程度分為甲乙丙丁四個區域。你看看對面倉的鐵門上,寫的是什么?”
田揚聞言,透過門洞往外瞧,果然看見對面監倉鐵門上,噴涂著暗舊紅色的”乙-32倉“的字樣。
“平江三監防守之嚴密,結構之復雜,難以想象,想從這里逃出去,那可真是難如登天。”
“平江三監是我這么多年的工地生涯中,見過的建筑樣式最奇特的了,第一次見,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令我十分著迷。不瞞你說,我當初都準備等我老娘死后,我就搬到這里面養老的。沒想到今天提前進來了。”
“可是為什么要把咱們關在這里呀?”田揚不解道,“咱們又沒有犯什么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王博撓撓頭,“反正里面外面沒啥區別。進都進來了,就先呆著吧,我先睡會覺……”說著竟然往床上一躺,不一會竟響起了鼾聲和磨牙聲,真想不通他是怎么能在反綁雙手的狀態下睡得如此香甜。
田揚可沒王博那么心大……
田揚一進入監獄時,就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對勁感覺。這種感覺比田揚面對紅衣女時還要強烈。潛意識里,田揚總想逃離這里。
田揚雙手被長時間束縛在身后,雙臂肌肉酸痛,手腕被緊勒地生疼,指尖針刺般的麻木,半只手幾乎失去直覺。
田揚四處尋找,想找到一件能割斷束縛帶的東西。可是遍尋整個監倉,連桌角都被軟性材料包裹起來,根本找不到一件尖銳物體。
一番尋找無果,田揚有些泄氣的癱坐在墻角。
這時門外通道里傳來噔噔的腳步聲走近,走到田揚所在監倉前停下。滴、咔噠一聲,鐵門打開。兩個蒙面人拖著一個身材高的男子,往里一扔,隨后,二人關上鐵門離去。
“槽他內內。”男子一邊罵著臟話,一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
“你也是被綁進來的嗎?”田揚問道。
“誰?”男子警惕道。
“跟你一樣,被綁進來的。”田揚道,“你別動,我幫你把頭套摘了。”
男子頭罩一去除,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還在做春夢呢,特么的,這幫兔崽子,槽他嬢的……你呢?咋進來的?”
“跟你一樣。”田揚聳了聳肩,無奈道。
經過交談,田揚得知此人叫周奉先,今年二十二歲,部隊出身。
“這幫人到底什么來頭?”男子問道。
田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折騰一宿,覺都沒睡夠。”周奉先竟似毫不在意目前的處境,學著王博的樣子,往床上一趟,呼呼大睡起來。
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名犯人被拖進來,和田揚等人關在一起,四男三女,到最后竟然塞進了整整十個人,小小的監倉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田揚此時已經沒有了寒暄的心情,坐在角落里打盹。王博和周奉先仍在呼呼大睡。后進來的四男兩女或許覺得田揚不太好親近,周、王二人鼾聲又太過吵鬧,皺了皺眉,擠到監倉的另一頭,組成一個小團體,竊竊私語。
剩下的另一個長頭發女生,田揚記得叫羅織,此刻正坐在另一張床上,抱著雙腿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個人的心都愈來愈沉重,空氣中彌漫著的焦慮的壓抑,幾乎凝結成實質。就這樣不知道過去多久,通道里忽然嘈雜了起來,多了許多低語聲和腳步聲。
噔,噔,噔,一個蒙面人走到田揚監倉前,拉開倉門,大聲喊道。
“全部出來。”蒙面人握著槍,語氣生硬。
田揚拍醒王博、周奉先,一行人走出監倉。只見外面狹窄的走道上,站滿了人,二三十個執槍的蒙面人站立周圍。
“速度,排隊,不許說話!”蒙面人槍托砸的鐵門咣咣作響。
交談聲頓時小了下來,懾于蒙面人手中的槍,眾人只得乖乖排隊。
“所有人,跟著我!”領頭的蒙面人厲聲道,“不許東張西望,不許交頭接耳。”
眾人亦步亦趨的跟著蒙面人。田揚偷偷回頭看了看,大致有三五百人,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排成長長的一隊,由持槍的蒙面押著緩緩前行。
這里的所有人,應該都是被綁進來的。田揚暗自猜到。
“這幫人要把咱們帶到哪兒去?”隊伍中有一個小姑娘小聲問道,聲音微微顫抖。
“該不會是拉咱們去槍斃吧……”隊伍中另一個男生小聲說道,聲音中透著驚恐,“我看電視上都是這樣,拉到野外挖一個坑,或者拉到刑場,一溜兒站在墻根前……”
隊伍中有膽小的頓時哭出聲,一時間隊伍中彌漫著低低的抽噎聲……
究竟要被拉到哪兒去?
田揚望著看不見前方的黑暗通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