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求購通告,收購醫療器械是陳長生此次來“金錢島”的最主要目的,他實在擔心【生物細胞再造模擬器】不足以控制弟弟的病情,于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兩手準備。
“回歸現實世界!”
陳長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發布完通告后立馬回歸現實世界。
他努力平復不安的情緒,然后回到包廂和同學們打了招呼,將弟弟的情況簡單的說明后便告辭離去。
同學們聽后唏噓不已,連忙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們的幫助一定要電話聯系,陳長生點頭答應并表示感謝。
晝夜交替,繁星隱去最后的一絲光亮,朝陽升起,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陳長生來到榆城附屬醫院已經是第二日上午十一點多,十幾個小時的車程讓陳長生疲憊不堪,布滿血絲的眼睛無法掩飾內心的焦躁和緊張。
越是離病房近了,他越是忐忑。
好在經過住院部前臺的時候,護士長陳芳認出了他,她告訴陳長生他弟弟陳長葉目前情況穩定,母親手術也很成功。
“你母親的事是個意外,你要穩定自己的情緒。”護士長陳芳將整理好的病患檔案放在一邊,隔著吧臺抬頭好言相勸。
陳長生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將身體貼近吧臺,輕聲道:“陳醫生,我媽到底怎么受的傷?”
陳芳還未說話,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值班護士氣不過,起身湊過來埋怨道:“黃阿姨買午餐回來的時候,在醫院門口被人撞了!撞人的是榆城富豪梅三!”
“閉嘴!轉述要依據事實真相,而不是摻雜了個人偏見!你剛剛的話與挑唆有何不同?!”
陳芳嚴厲的指責嚇的小護士弱弱不語,滿臉委屈。
“長生,事情是這樣的,中午院里接到緊急救援電話,梅三的兒子梅海濱在二涼山與人發生械斗,腿部大動脈血管破裂,隨時有生命危險。”
“當時,院里決定讓梅三開車帶他前來就診,只是到了醫院門口時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黃月娥,所以下車的時候抱著梅海濱的梅三不小心把你媽撞倒了。”
“不過你放心,院里已經跟梅三溝通過,你媽媽的醫療費用全部由他負責,并且梅三答應再給一萬塊錢作為補償。”
陳芳好意提醒道:“這事最好就這么過去,你弟弟那邊前后還有不少地方需要花錢,把事情鬧大對你們不好。”
“……”
“嗯,我知道了。我先去看一下弟弟。”
陳長生道了聲謝謝。他對陳芳的話并沒有全信,與其聽她口述不如回去問一下當事人他的母親黃月娥,所以在謝過之后他略帶禮貌的點頭便離去了。
“你媽在住院部B座208,長葉在重癥監護室311。”陳芳上身壓著吧臺,探頭朝他喊道。
“芳姐,明明就是梅三故意撞到黃阿姨,你為什么不說實話!”小護士一臉郁悶,看著陳芳的眼神充滿了埋怨。
“你懂什么?那梅三是什么人你會不知道?我這么說是為了他們好……”
……
重癥監護室外,陳長生隔著玻璃看見陳長葉越發瘦弱的身軀,心中隱隱作痛,這才兩個月沒見都已經憔悴的差點認不出來了。
“護士,我可以進去嗎?”
陳長生站在門口,詢問即將離開的護士,眼神卻瞅向病房里的陳長葉。。
“你是病患的家屬?”護士抬頭見說話的男生與陳長葉長相酷似,好奇的說道:“你是他哥哥吧!”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護士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建議道:“最好不超過五分鐘,另外進去一定要穿隔離防護服,你弟弟經不起病菌感染。”
“有什么需要及時按鈴。”
“謝謝!”
陳長生目送護士離開,然后推開門進入隔離間換好衣服,緩緩的坐在了病床前。
陳長葉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醫生經過多次檢查發現其腦部腫瘤已經全面擴散,甚至出現多處壓迫腦部神經組織引發的腦出血癥狀,這也是陳長葉處于昏迷的主要原因。
正當陳長生要拿出【生物細胞再造模擬器】的時候,副院長李達昌和一行專家走了進來。
他們站在隔離室探討著陳長葉的病情,絲毫沒有避諱陳長生的意思,因為他們知道家屬有手術風險的知情權以及決定權,隱瞞任何手術風險只會平白無故的讓醫院承擔術后責任。
“李院長,開顱手術風險太大,病患最大的腫瘤長的位置不易清除,并且其腦部有其它并發癥,成功幾率基本為零!”
“是的,李院長,早上我們再次做了詳細檢查,病患的腫瘤已經遷移,就算能切除但我們也不能保證他能醒來。”
“坐在里面的小家伙是病患的親屬?”
身穿白色醫服的中年李院長作為全國著名的腫瘤專家自然知道陳長葉的病情,他隔著玻璃自言自語的說道:“盡管看多了這種場景,還是做不到平常心啊……”
“砰砰砰!”
他用食指輕扣干凈的玻璃窗,對著轉過頭來的陳長生招手讓他出來,眼神盡量溫和。
“您好,李院長!”
陳長生輕輕的推開門旋即小心合上,略帶尊敬的看著年長的老者,摘下口罩后禮貌的問候。
“剛剛兩位醫生的話你聽見了?”
“嗯。”
“手術不好做。”李院長語重心長的說:“這不是成不成功的問題,我仔細研究過病患的腫瘤情況,哪怕是成功切除腫瘤,活著走下手術臺的幾率也不是很大。”
“但是,他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顱內出血引發的病癥如果不及時通過手術治療,也很難堅持下來。”
“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決定了,讓值班護士通知我。”
李院長間接性的承諾引起了醫生們強烈的反對,他們很難理解李院長為何要攬下這么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李院長,我反對!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手術,您要承擔的責任太大,院里也不會同意的!”
“還請院長三思,如果手術不成功,可能引起醫療事故糾紛。”醫生說完不忘看了一下陳長生。
陳長生神色平靜,低著頭站在李院長和醫生們的對立面,仿佛屏蔽了對方的一切聲音。
待到醫生們逐漸消停下來,他才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李院長,神色清明:“這手術,我們不做了。”
李院長詫異的望著他:“你能明白你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嗎?”
陳長生當然明白:在李院長和醫生看來,他的這句話無疑直接宣判了弟弟陳長葉的生命走向了終結。
“你就這么放棄了?”
李院長不得不嚴肅的再次問了一遍,他用犀利的眼神掃視同樣吃驚的醫生們,壓下他們對于生命冷漠再次說道:“你放心,手術選擇權在于你,別人永遠不能替你做出這個決定!或者,你需要和家里溝通一下。”
陳長生搖搖頭,語氣非常堅定:“李院長,這件事我可以做主。”
“那……”李院長無奈的住口,神色遺憾,他覺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可惜了。
生命無常,每一次的相見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覺得今天也會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那個叫做陳長葉的少年,想到了這,他幽幽的嘆了口氣,帶著惆悵與不甘離開了。
正當他走出隔離室的時候,陳長生對著他的背影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從未想過放棄陳長葉!”
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李院長聽的,陳長生能感受到李院長言語表情中的善意,所以他才很認真的說了這句話。
“這話說的真是漂亮!不做手術就是等死!就這么不放棄的?”
“莫不是怕花錢吧?”
“李院長都表示親自手術了,還這么不識趣,哎,這孩子沒得救了!”
圍繞在李院長身邊的醫生和護士搖頭無語,對陳長生的決定表示惋惜與嘲諷,對他嘴硬的話表示反感。
“或許,會有奇跡也說不定!”
陳長生不屑理會他人言語,自言自語的說道!
“還在嘴硬!”
“奇跡?如果做了手術說不定還有奇跡,不做手術怎么可能有奇跡!”
走出了隔離室的醫生們嗤笑,何為奇跡?只有他們,從死神手中拯救無數生命的醫生,才是奇跡!
至于陳長生口中的奇跡,他們認為這只不過是他絕望下的自我救贖,是精神上的寄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