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哈頓的黎明,彌漫著清新爽朗的空氣,
透過云層落下的第一縷陽光宣告雨季的告終,
白晝初現,人們便迫不及待地走出門去,
一年之中最可怕的昨夜已經過去,再無畏風雨。
都說神會引入上天堂,也會讓人下地獄,
他卻偏偏遺忘了昨夜暴雨里傷重的孩子,
那孩子受傷流血又昏迷,最后被人救了去。
在他醒來之前,我們先說說這城市的布局。
這里名叫萊哈頓,是城村包圍的富庶之地,
塞頓河滋養著這里,并在芒什海奔流入西。
早晨的比弗羅大橋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白日熱鬧的城鎮,鱗次櫛比的房屋更顯活力。
塞頓河流經中央的圓形廣場,每逢慶典人們便集聚于此,
還有一處與河流垂直臨近海岸的街道,名叫FLOWER,
那里是所謂的煙花柳巷,歌舞與酒肉的天地,
以塞頓河為界,俗民區與富人區在兩邊并立。
俗民區多有柳巷、商店和劇場,富人區則是城堡、教堂和法庭,
人們被允許互相交流,地域也阻隔不斷兩岸的聯系。
白晝與黑夜的分歧在此更為凸顯,每當黑夜城便陷入靜謐,
原因便是那黑夜的秩序,臣服給了刀槍與劍影。
昨夜的馬蒂爾家族,就盤踞在俗民區的密彌爾街里。
富人區里有警察、有法官、有教員,還有神父,
同時也存在暗夜的恐懼,這點我們稍后再論。
今天我們要說說FLOWER街上的那位奇女子。
位于俗民區西側靠近芒什海的FLOWER街里,
有一位絕代娉婷的女子,在整個萊哈頓盛名,
這位女子與以往那些花魁女性有很大不同,
她從來意不在勾引男性榨取金錢或尋求愛情。
她最初因那美妙的身材和舞姿而出名,
而后取下臉上的面紗又在城中引起轟動,
但她從不接受任何人強硬的要求與邀請,
甚至對于他們送來的物品大多也都退還回去。
沒人能牽動她的芳心,也沒人知曉她的心情,
無人知道她的期待,也無人明白她的等待。
如今她有了一定的“聲望”,獲得了一些人的尊重,
不像FLOWER街的其他女孩兒,她能自由行動。
她最愛穿著漂亮的衣服,在港口吹海風,
她不喜歡人接近,知道的人們也尊重她的決定,
昨夜她正是從港口回去的途中,在夜雨中,
發現了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把他帶了回去。
不知不覺已到黃昏,人們匆匆忙忙開始走回家去。
重傷的孩童在痛苦中驚醒,此刻是笙歌燕舞后的平靜。
在旁照顧的少女見他初醒,托人去轉告救治他的女主人,
那男孩頭腦仍昏昏沉沉,不知那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迷迷糊糊中想要坐起,但發覺刺痛的身體只能放棄,
旁邊的少女見他逞強馬上生氣,她們習慣了掌控男性,
柔聲細語對他安慰,他也因此清楚了實際的處境,
但又不禁嘲笑被救了的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他目光所及,所見的均是女子的飾品,
不熟悉的街道,侵入睡夢的陌生的樂音,
漸漸地他也猜到了自己的所在之地,
只是為什么會被救來這里?畢竟昨夜的場景……
接著一段騷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被人們簇擁著的女子姍姍來遲,
她身著一襲黑紅相間的長裙顰顰一笑,
其他眾人便被剛剛的侍女擋出門去。
眼見那孩子已醒,她便放了心去屏風后更衣,
那屏風上雕飛鳥、鑲寶石,是一位青年的贈禮。
窄寬相宜的舞衣襯得她身材高挑纖細,
卻又在該豐腴的地方盡顯柔軟與風情。
黑紅相間的華麗舞衣于屏風后款款而落,
她又著一襲黑色長裙對鏡緩緩梳妝整理,
隨后跪在擺放受難基督的一角默默祈禱,
請大家莫要懷疑,因為這便是她的生存方式!
她生在這條街上,一開始就背負了注定的命運,
生得那般風姿綽約、清容秀麗,還善于學習,
這里給了她機遇,又將她喚回了不幸的谷底,
如今她毅然拿起十字架,忠誠地信仰基督上帝!
禱告完畢,她回過頭來詢問那孩子的傷情,
剛剛他已嘗試,但劇痛的喉嚨讓他失去了聲音。
知曉一切的那位女性,在他床邊坐下低聲訴語:
“請你安心養傷治病,不要過多言語和思緒。”
“我的名字是羅娜安,昨夜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
請不要眼神這樣兇,夜晚并不能阻礙熱烈的感情,
幸而昨夜讓我發現了你,否則那夜雨諸神恐將你帶了去,
切勿動怒,不要悔恨,上帝留你活下去總有他的道理。”
他靜靜地聽著她的言語,之前心中不斷涌動的心情平復下去,
無法開口,但也無法否定。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柔聲低語,
形成一股暖流融進了他的心里。他怎能不激動?不觸心?
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說出了他渴望已久的話語……
他的目光悄悄地追逐著那個優雅的身影,
剛剛還對這個在FLOWER街里對基督下跪的女性表示懷疑,
此刻再看她又恍若一位真正的貴族女子,
她的體態、她的柔聲、她的影姿一樣牽動著人心。
若是她住在堡邸里,再穿上華麗的服飾,
一定不會再有人對她的身份表示懷疑。
可她卻連告訴自己這是哪里都沒自信,
就算被眾多金錢與鮮花包圍她也必定不開心。
那十歲左右的男孩追隨羅娜安的身影陷入沉思,
稚嫩的面龐上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表情,
轉瞬即逝,隨后便安心的又睡了過去,
之后被那侍女叫醒吃了粥解了饑困。
夜晚那孩童被可怕又難纏的回憶準時驚醒,
明明昨夜還在為見不到黎明的陽光鳴不平,
今夜已經可以回味著恩人的言語無限安穩,
旁邊的桌子上,羅娜安也帶著笑容睡了過去。
那孩子看到了她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場景,
感覺到無限的歉意,還有暖暖流淌的感激,
至少自己還能見到明日的光景,這是值得慶幸的事,
至少還有善良的人會在意自己,至少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