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哨探回到袁紹大營中回報了黑山軍軍力部署。袁紹急忙趕到呂布帳中,與他商量如何行軍克敵。
“溫候,哨探來報,黑山軍就駐扎在前方的丹朱嶺,羊頭山和發鳩山上,看來我們和他們也是前后腳到。
哨探抓了一個黑山游勇,據說張燕回營后,日日飲酒作樂,將從鄴城掠奪的物資分給了手下,三山守將效仿張燕,也是日日歡慶,似乎沒有想到我們這么快就到了丹朱嶺腳下。
我看如此時機正好,不如我們兵貴神速,明日便帶兵剿滅黑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袁紹得知了哨探的回報,倒有些興奮與驚喜。
“哈哈哈哈,想那張燕不知道我來,才敢如此放肆。好!明日,我們便先拿下丹朱嶺,讓張燕領教一下我虎豹騎的厲害。”呂布亦是大喜,沒想到這第一戰近在眼前,敵人竟還在酣睡。
“主公,溫候,這丹朱嶺算是三山中前陣哨衛,山上樹木茂盛,接蓋成蔭,縱使是白日行軍,也清涼無礙,且守將是于毒,當日隨張燕入鄴城,就屬這廝最是殘暴無道,不僅劫掠財物,見到無辜百姓,毫無悲憫,竟盡皆屠戮,足見此人生性殘暴,貪圖享樂,無甚大作為,我軍不妨分兵兩路,白日佯攻上山,再詐敗歸來,夜間此人必定志得意滿,疏于防范,再請溫候引虎豹騎上山清繳,定能一舉拿下。”逢紀說起這于毒,牙齦間都咬著一層恨意。
“哈哈,元圖先生高見,那就要煩請袁公為白日上山那一路嘍,雖然是詐敗,我虎豹騎可背不起敗給黑山小賊的名號。”呂布大笑道。
“我軍愿為溫候作白日誘敵之軍,那夜間就辛勞溫候了。”袁紹答應道。
呂布見逢紀眼中仍然冒著火光,走到他身邊拍拍逢紀的肩膀,“元圖先生不必惱火,明晚,我一定幫你把于毒的腦袋帶回來,給先生消消氣,也給鄴城的百姓報仇雪恨。哈哈。”
第二日一早,袁紹展開袁家的旌旗,上了丹朱嶺邀戰。于毒昨夜酒醉,被袁紹的戰鼓吵醒,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跑到山寨邊來看袁軍的情況。袁紹本次帶的多以弓兵和步兵為主,于毒大量的袁紹的軍容,嘴角升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膏粱子弟,一介書生,果然是不自量力,前來送死,不需要老子出馬,你們帶著二郎們率三千輕騎,把他們滅了,再回來報我,我就在這看著兄弟們收拾他。”
說罷,于毒搬了個小馬扎,就坐在了山寨的瞭望臺上,而黑山軍的騎兵則從山寨中四散沖出,從三面沖向袁紹,此時黑山軍又拋出鐵鉤,將前陣弓兵的弓箭隔空勾了去,袁紹軍見狀登時陣腳大亂。
于毒大喜,笑聲響徹了林間。
袁紹率軍演了大約兩個時辰,便丟盔棄甲,倉皇逃下山。
“哼,就這水平,還敢來滋事,今日便領教了老子的厲害了吧。哈哈哈哈。來人,叫兄弟們,咱們今晚繼續喝,慶祝今日大勝。”于毒得意洋洋的笑道。
“將軍,要不要差人告知大帥,袁紹已經到丹朱嶺了?”侍衛問道。
“不用,老子自己就收拾了他,等老子明天下山斬了袁紹小兒的頭,在去送給大帥。”于毒信心滿滿,隨口對侍衛說道。
袁紹領著詐敗之兵返回山谷大營,呂布早就營口等候,見袁紹領兵歸來,急著問道:“袁公,如何?我今日一早就把我的赤兔馬喂飽了,將士們也磨刀洗甲,就等著今夜一戰。”
“溫候放心,今日可是我家主公輸的最慘的一次,哈哈哈哈。”逢紀搶先答道。
呂布大喜,急忙迎了袁紹下馬,“那今夜袁公就在賬中休息,且看我把于毒的腦袋割下來,哈哈哈哈。”呂布說完便吩咐左右,子時放飯,二更上山,虎豹騎全體警戒備戰。眉宇間難掩的興奮。
袁紹見他這般雀躍,不禁微微蹙了蹙眉梢,小聲對呂布說:“溫候今夜若是大功告成,殺了于毒便可,切記要留幾個黑山余黨,咱們叫他們去羊頭山傳訊,把陶升叫過來,也省的將士們奔波勞頓了。”
“哈哈,還是袁公想的周到,那好,那就可惜了,聽說羊頭山風景絕美,主峰高聳入云,氣勢磅礴,將士們就看不到啦,哈哈哈哈。”呂布打趣道。
袁紹知他是玩笑話,也并不介意,微笑道:“是啊,不過羊頭山佛剎甚多,又是神農舊居,咱們不宜在佛祖面前妄動殺業,免招禍端。”
“哈哈,袁公還信這個,累世簪纓,果然是顧慮頗多啊。”
袁紹也不理他,繼續說道:“對了,溫候,這三山之上各有一座烽火臺,今日我見于毒并未點燃烽火,通知陶升和張燕,可見此人狂妄自大,企圖貪功自肥,今夜若行事順利,切勿讓他有機會點燃烽火。”
“嗯,袁公果然機敏,此事包在我身上。袁公趕快褪去征衣,好好休息下,今夜大戰在即,我不便陪袁公飲酒,待黑山賊寇悉數伏誅,再與諸公痛飲。袁公無事的話,我先去做準備了。”呂布說罷,便拱了拱手,他上戰場前有洗甲擦戟的習慣,是以著急離去。
袁紹也拱手一拜,不再多耽擱呂布。心想著,呂布為將,確實是人中龍鳳,只可惜不是這亂世爭雄之才,麾下雖然頗有良將,卻無智計之士相輔,這百戰雄獅虎豹騎,怕是被他這樣一次又一次硬磕出來的,每次都是逆境求生,死地求存,不怪乎天下皆傳虎豹騎是地獄閻羅,跟著這樣的統帥,卻每次都能從地獄之境全身而退,不成閻羅,也練成閻羅了。
當夜二更天,呂布帶著虎豹騎從三面包圍丹朱嶺,虎豹騎人人身著玄色鐵甲,與黑夜渾然一體,月光灑在他們的黑加上,反不出一絲光亮。
夏日酷暑的夜晚,蟲鳴聲聒噪入耳,虎豹騎卻排成鋼鐵長城的陣型,穩定的向于毒大營推進。于毒及其所部晚間又是一場大宴,此刻都喝的不省人事,夜里巡防的士兵起夜時,隱約看到不遠處有大山一樣的巨石正向大帳迫近,還以為是地震或者海市蜃樓,一巴掌拍了拍自己喝暈了的頭,仔細向前看了看,才發現呂布的虎豹騎。
黑山軍從來沒看過這種黑甲長城,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天降神兵。連忙一路奔跑高呼回了營帳:“敵。。敵兵來襲,將軍,敵兵來襲營了。”黑山軍被他一叫,皆睜開他們慵倦的眼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于毒也被巡防兵吵醒,胡亂披了一件外衣,便到營寨口前來查看,這一來一回,只見呂布帶著虎豹騎離于毒的大營只有百米的距離了。
“來人,拿火把來,讓我看看這是誰,如此放肆,竟然敢上我丹朱嶺。”于毒大叫道。
“啟稟將軍,對方主將的大旗上繡著一個‘呂’字。”站在高處的瞭望兵回道。
“呂?袁紹營中可有姓呂的人?”于毒想不起來有什么姓呂的人,看這軍容與袁紹平常的軍隊不同,于是三五下也爬上瞭望臺,沖著虎豹騎大喊道:“來者何人?敢夜闖你爺爺的丹朱嶺,是不要命了嗎?!”
呂布挎著赤兔馬,挺身向前,摘掉帶在臉上的銀紋面具,高聲道:“于毒何在?還不出來受死?”
“你這豎子是誰?!又為何人驅遣?!”于毒大怒道。
呂布目力過人,看到瞭望臺上有一人半穿著罩袍,火急火燎地吼叫著,微微一笑,高聲道:“你便是于毒?”
“正是你爺爺!你又是誰?!”
“哈哈哈哈,臨死之前,讓你清楚你是死在誰手上的。我乃大漢奮武將軍,溫候呂布。”說罷,還沒等于毒反應過來,呂布舉起龍舌弓,搭上金翎箭,嗖的一聲,眾人定睛一看,金翎箭已經插在了于毒的腦門上。
黑山軍一見主帥就這樣被人輕易射殺,無不大驚失色,得知來人是名動天下的呂布,又親眼看著他于茫茫夜色之中,百步支援,直取于毒性命,更是驚駭不矣,一時之間四下逃竄。
然而任憑他們平素里如何迅捷如風,鐵鉤如何凌冽兇狠,碰上虎豹騎的鐵甲長城,宛如被困在籠中的驚兔,無論怎樣掙扎,都只能慢慢被絞殺在呂布逐漸縮小的包圍圈里。
呂布一邊讓虎豹騎包圍絞殺黑山軍,一邊令弓兵死死的看著烽火臺,一旦有人靠近,全部射殺。本以為是一場血戰,其實不過是呂布的一場單方面圍獵。
這樣的屠戮大約進行了三個時辰,天已經蒙蒙亮,寨子里的黑山軍大約剩了不到兩百人,呂布示意虎豹騎停手。自己打馬向前,問道:“爾等可想活命?”
“溫候饒命!溫候饒命!”這兩百游勇連連在地上磕頭求饒,希望能從戰神手下討得一線生機。
呂布掃了他們一眼,揚起馬鞭指著窩在角落里的幾個人,“你,你,還有你,站起來。”
又低頭沖著跪在地上的人說:“他們明天一早,就去羊頭山請陶升過來,請的過來,本侯爺饒你們不死,再放你們回家,請不過來,你們統統剁成肉塊喂狗,”說著又瞥了瞥站著的那幾個人,他們早已嚇得雙腿發抖,“你們也不要妄想著求陶升或者張燕救你們,我虎豹騎的軍容,你們今夜也見到了,膽敢心存僥幸,不過是死在丹朱嶺還是死在羊頭山的區別。”
方才站起來的那幾個人,登時又紛紛跪下,嘴巴里邊說著:“愿為溫候效力,求溫候繞我們一命。”
呂布哼了一聲,心想著流寇就是流寇,臨陣毫無骨氣。又問道:“此處到羊頭山要多久?”
這幾個散兵顫顫巍巍的回道:“此去羊頭山,一來一回,差不多要五日。”
呂布用馬鞭撐著下巴琢磨道:“你們告訴陶升,就說袁紹引兵來圍剿丹朱嶺,但被于毒擊退,又得了許多財寶,叫他帶人來分。此間事,若敢泄露一字,下場你們知道,我不再提醒了。”
“是,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呂布望著這幾個黑山軍殘卒一副諂媚無骨的樣子,更是不屑。吩咐高順,帶著余下一百多個俘虜下山去交給袁紹,自己則順勢住進了于毒的山寨,等著五天后的另一場圍獵。
高順天亮就趕到了山谷中的袁軍大營,通報了昨夜的戰況。聽的袁紹也不禁大呼精彩,拉著高順在山下好生款待了一番,才送他再次上山。另送了三十個俘虜叫高順帶回山上,待陶升來時,可以讓他們在營中接應,以免陶升生疑。
五日后,陶升果然如約來到了丹朱嶺大寨。一路上皆是黑山軍打扮的人接應,又有幾個面熟者,陶升也未作懷疑,誰知一進營門,即被虎豹騎拿下,五花大綁的丟盡了寨中的大牢。
當夜呂布請袁紹上山,商議如何攻下上黨最后一座屏障發鳩山。
席間呂布問袁紹:“如今三山首領,于毒已死,陶升被抓,我打算,等袁公來了,一起見證明日把這廝腦袋摘下來,差人送到羊頭山去,想必羊頭山的賊寇一定望風而降,如此三山已定兩座,接下來咱們就直接殺到發鳩山去。袁公以為如何?”
“溫候,發鳩山傳說是上古時候不周山,共工與顓頊一戰不成,怒觸不周山,進而天柱折,地繼絕,此山怨氣沖天,常有陰靈作祟,且山上古柏森森,高聳入云,半山處即云勢磅礴,煙霞環繞,是為三山之主,只供張燕屯兵之用,沒有半個農戶,一應軍餉都從上黨扭送或其余兩山支援。張燕其人又是狡猾多詐,最喜隱匿突襲,裝神弄鬼,恐怕不似丹朱嶺這般容易攻破。因此,發鳩山平日里人跡罕至,我軍也鮮有人去過,依我之見,不妨叫我去與那陶升聊聊,若有內應相助,我軍豈不是容易許多?”袁紹解釋道。
“我看袁公是惻隱之心又動了,像您這般打仗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呂布撇了撇嘴,有的時候袁紹的仁柔,實在令自己不快。
“攻城為次,攻心為上,也是兵法嘛。溫候若不反對,我去見那陶升如何?”袁紹并非一味仁柔,只不過兩人志向不同,一者為將,一者為君,況且袁紹就是靠著份胸懷,兵不血刃的讓韓馥將鄴城拱手讓給自己的。
“那好吧,那今日我先放風一天,等袁公好消息,咱們明日再議這發鳩山如何攻略。唉,照我說,袁公也不必苦惱,那陶升降則降矣,若不降,就砍了,沒有他,我照樣捉了那張燕。”呂布也懶得跟袁紹多說,便隨他的意,自己也好放松一天,畢竟在呂布心里,只要糧草充足,軍事上沒有什么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