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后世華夏最耳聞能詳的三個近代武術大師,黃飛鴻、霍元甲和陳真,陳辯也算是都見過了。
并不是說這個時代的其他武術大師,如大刀王五、神槍李書文、虎頭少保孫祿堂這些人不出名,而是因為在后世的那個流量為王的時代,他們沒有小說、電影、電視劇等渠道的宣傳,并不為后世人所熟知而已。但如果真論起武功來,這幾人比黃飛鴻三人要強得多。
只不過黃飛鴻這三人,給陳辯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霍元甲是他的師父,陳辯跟隨他的時間也最長。霍元甲給他的感覺,是豪爽,大氣,是一個為了朋友敢兩肋插刀的漢子。單從北平城門上將義父大王王五的尸首偷出來,以及他最后悔的秦爺一事,就可以看出自己這位師父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不過是由于吃了教訓,又年紀漸長,這才慢慢修身養性起來。
但話又說回來,自己師父真的改了性子?
恐怕未必。
只和農先生商量了幾日,便敢破除門戶之見,致力消除南北武林的隔閡,開辦精武體育會,這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中,也唯有師父一人了吧!
至于黃飛鴻這位南派大師,和他接觸這半年多來,他給陳辯的感覺,既有儒家那種溫文爾雅,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憂國憂民的品質,又有儒家那種循規蹈矩,抵制外來思想的陋習。這一點,在他對十三姨的感情和對西洋事物的態度上尤為明顯。
陳真嘛,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一歲,接觸的時間又不長,給陳辯的感覺就是兩個字,“朝氣”。
一邊走一邊思索,不知不覺間幾人已經來到了霍家武館,現在改名為“精武會館”。
霍元甲早早得了消息,在大門處迎接黃飛鴻一行人。
一番寒暄之后,霍元甲讓陳真領著黃飛鴻眾人到早已準備好的住處休息。
霍元甲自己則帶著陳辯來到了書房。
“陳真這小子,你覺得怎么樣?”霍元甲笑瞇瞇的問道。
陳辯向霍元甲比了個大拇指。“師父挑徒弟的眼力,是這個!”
霍元甲哈哈笑了起來,指著陳辯笑罵道:“你這小子,是夸你師父我呢,還是夸你自己呢?”
陳辯也“嘿嘿”笑了起來。
“都有,都有,這叫什么來著,師父英雄徒弟好漢。”
霍元甲看著陳辯,一臉欣慰的樣子。
“你呀,去南方這一趟,看來是大有收獲,連這性子也變了不少,看來我讓你去的決定是對的。來,咱師徒倆搭搭手,看看你這段時間功夫落下了沒有。”
搭了搭手,霍元甲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明勁巔峰,看來你這一段時間沒少下功夫,都快趕上東閣那不成器的東西了。”
“大師兄他還在明勁巔峰?”陳辯頗有些不敢置信。
不會吧,自己臨走之前他可是被師父關進了小黑屋,師父放言說不突破明勁就不放他出來。這都過去大半年了,難道那倒霉孩子直到現在還是明勁巔峰,那也太慘了點吧?
想想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黑屋里大半年時間,陳辯都覺得不寒而栗。
哎呀媽呀,腦殼疼腦殼疼,不想了不想了。
“你瞎想什么呢?”
霍元甲沒好氣的敲了敲陳辯的腦袋。
“東閣那小子雖然不成器,但也進入暗勁了。好歹是我的種,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
看著霍元甲一臉驕傲的表情,陳辯不由感嘆,自家師父這做父親的,替兒子操碎了心。
“對了師父,這是張中堂給您送的賀禮;還有這個是納蘭元述大人的《四門棍法》,他讓我替他向您問好。”
陳辯從放在桌上的包裹中取出了張之洞的字帖和納蘭元述的秘籍。
“好字!”
霍元甲右手一抖,寬約三尺,長約六尺的字帖被抖開,望著上面書寫的“強國強種,尚武育德!”八個大字,不由得心潮澎湃。
“張中堂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元甲受之有愧啊!”
霍元甲將字帖卷好,說道:“有了張中堂的這幅字,我們精武體育會在津門官場上就會少掉一大半的麻煩。這樣吧,我讓人把這字裱一下,就掛在精武會的門口,警示大家!”
打開那本薄薄的小冊子,霍元甲默然無聲,半晌笑罵道:“納蘭那小子的心意我領了,大不了下次見面讓他個三招五式。等這幾天有空了,阿辯你和我講講這半年來你的經歷。這會和我去后院,你到了明勁巔峰,是時候教你我霍家祖傳的迷蹤藝了。”
陳辯有些疑惑,這和霍東閣和他說的不一樣啊。
“師父,我聽東閣說,迷蹤藝不是要到暗勁才能學嗎?”
霍元甲擺擺手,罵道。
“你休聽那小子胡說!如果真到了暗勁才能練,那東閣這混蛋小子學的迷蹤藝是誰教的?不懂還亂說!”
陳辯縮了縮脖子,霍東閣也太不靠譜了吧。
“迷蹤藝分練法和打法兩部分。練法隨時都可以學,打法則必須要配合暗勁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所以祖師有言,暗勁之上方能傳授迷蹤藝。”
聽霍元甲這么一說,陳辯頓時明白了。
迷蹤藝對使用者的要求極高,其中的明勁暗勁變化多端讓人防不勝防,再加上迷蹤藝行拳路線復雜,有如“蜘蛛巢狀”,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打底,只會傷人不成先傷己。
也就是說,想要發揮迷蹤藝的全部威力,起碼也需要暗勁中期實力,能夠輕松轉換明勁暗勁,才能將這一門拳術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來到后院,霍元甲說道:”迷蹤藝又叫燕青拳,相傳是由水滸好漢玉麒麟盧俊義所創,又傳給其親隨浪子燕青。小乙哥憑此拳,打下了‘拳腳無對’的稱號。此拳講究抱樁為虎形,提攔為馬形,搭袖為雞形,盤坐為蛇形。今日我先教你虎樁。此乃迷蹤藝之基礎,你看好了。“
說著,霍元甲松松垮垮的站了起來,雙手虛虛向前,就好似一頭猛虎在半睡半醒間,扶著巨石立了起來,雖有些微微搖晃,但腳底卻如老樹扎根一般,紋絲不動。
霍元甲邊坐樁,邊向陳辯講解其中的各個要點。
收了樁功,霍元甲又說道:“迷蹤藝以心意為本,要練拳,先修心,習武功,意為先,心為主帥,意為先導,意導氣行,氣催力發。行拳走勢,威如虎豹,輕似貍貓;剛柔相濟,內外兼并;虛實結合,束展相伴;順勢而為,隨波逐流。要的就是個遠踢近打貼身摔,遠手近肘貼身靠,高崩低砸中間挎,迎打截打連續打。你且看我給你演練一遍。”
說著,霍元甲便向陳真演練起迷蹤藝的套路來。
“這是蛟龍潛出水!”
“這是迎賓送歸客!”
……
“這是劈山震碎石!”
……
“這是黃龍靈轉身!”
霍元甲將迷蹤藝的六大段六十招式向陳辯一一演示了一遍,最后興起,一掌劈在了后院中一塊大青石板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這塊十幾公分厚的青石板就被霍元甲一掌劈成了兩節!
陳辯眼角抽了抽,這塊大青石板好像是師娘和丫鬟們搓衣服用的……
一套迷蹤藝行云流水打下來,霍元甲心滿意足的撣了撣衣袖,好似剛剛劈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塊豆腐。
“今天就先到這里,你小子趕緊把虎樁給練好了,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見位大人物,算是對你南方之行的獎勵。”
至于這位大人物是誰,陳辯無論怎么問,霍元甲都是笑瞇瞇的不松口,只說到時候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