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態(tài)度做的戰(zhàn)術(shù)布置,說實話,我做夢都沒想到,四年的魔鬼訓(xùn)練,上了戰(zhàn)場竟然是這個熊樣。
眼下的情況很明顯,帶著傷員肯定跑不過人家,既然走不了,那就干吧,抱著必死之心拼一把。
這次的布置人手不足,傷員也要上,只要還能開槍就行,就算是痛死也要把一梭子彈打完。
如今我最大的依仗就是運氣,自從進入?yún)擦忠詠恚覀兊倪\氣一直不錯,只希望這次幸運女神依然能站在我們這邊,主要是風險太大,只要有一個人被發(fā)現(xiàn),那就是同歸于盡的結(jié)果,就算最后僥幸能活下來幾個,我們這個小組也就算完了。
說起來慢,其實整個過程也就幾句話的工夫,巴猜帶著定位器撤了,蒂姆和安德魯一左一右掩護他,其實就是為了開槍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其他人就在原地各自找位置藏了起來,而我則穿過叢林從側(cè)翼繞到庫倫的位置。
因為剛剛我的狙殺把敵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那兩個想要補槍的也被我干掉,所以庫倫的位置暫時安全。
此刻,蒂姆和安德魯同時開火吸引火力,敵人也沒空注意一個中彈的家伙。
我借著草叢的掩護移動到庫倫身邊,上帝眷顧,這家伙真的沒死,只是被跳彈擊中頭盔震暈了。
我用拇指在他人中上使勁掐了掐,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可惜并不管用,我又拿出水壺往他臉上澆水,結(jié)果還是沒用,無奈,我只好拽著他衣領(lǐng)反手一個大嘴巴子。
兩秒鐘后,他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我無奈翻了翻白眼:“嗎的,就得揍。”
他左臂中彈,貫穿傷,整條胳膊抬不起來,我只好背著他,為了減輕負重,除了槍之外,其他東西全部扔掉。
他看著我,眼神很復(fù)雜,卻終究沒有開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背著庫倫,我輕手輕腳的鉆入?yún)擦郑麄€過程我特別小心,生怕被人從后面補一槍,可人算不如天算,往前走了沒幾步,我竟然腳下一滑摔了個跟頭。
這一下碰到了庫倫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叫了一聲,敵人本來正在追擊巴猜,走在最后的家伙竟然耳尖的聽到了叫聲,他離我們不過二十米,知道這邊有個人沒死,于是拿出顆手雷,甩手扔了過來,想送庫倫一程。
我剛從地上爬起,手雷就掉到身旁三米的位置,聽到落地的聲音,我扭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想都沒想猛然撲到庫倫身上,把他死死壓在身下。
“轟——”
爆炸在耳邊炸響,我只覺得腦袋翁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雙耳嗡嗡作響,就像有人在耳邊敲鑼,然后就是無與倫比的劇痛侵襲全身,仿佛有千萬把尖刀扎在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
但此刻,我卻有種慶幸的感覺,能感受到疼,說明我還活著,沒有比這更好的結(jié)果了,這是我最后的想法,接著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我是被痛醒的,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夜晚已經(jīng)過去,我全身纏滿了紗布,雙腿,雙臂,肩膀,屁股,后背,整個人包的像木乃伊一樣,每塊紗布上都透著殷紅的血跡。
“我的雙腿還在嗎?”我虛弱的問了一句。
“你醒了?快過來,組長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興奮的大叫起來:“在,你的腿還在!”
“我怎么感受不到它們!”我想要大聲說話,結(jié)果只發(fā)出蚊子一樣的聲音。
“有幾個傷口需要縫合,我給你打了麻藥,你放心,你的腿很好,好的不能在好了。”安妮說著說著就哭了,她強擠出一絲笑容,只是眼淚已經(jīng)落在我的臉上。
“戰(zhàn)斗怎么樣了,有人傷亡嗎?”我努力的微笑,只是臉上抽動的肌肉預(yù)示著我現(xiàn)在有多痛。
“你放心組長,你的辦法很有效,八個敵人都被我們干掉了,沒有人受傷,大家都很好。”蒂姆跪在我旁邊,說話帶著劇烈的顫音,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似的。
“那就好!”我強忍著全身的劇痛,虛弱的笑笑。
站在旁邊的凱瑟琳和娜塔莉不忍再看我的慘樣,扭過頭去背對著我,肩膀微微抽動著。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多少彈片,起碼有幾十枚吧,距離太近連后背的防彈衣都被刺破了,但我依然很慶幸,敵人用的是防御性破片手雷,要是進攻性手雷,只怕我已經(jīng)變成一堆碎塊了。
“庫倫呢,他還好嗎?”我想起那個可惡的家伙,要不是因為他,我怎么會被炸得像個破篩子,雖然有些氣,但其實我心里還是挺高興的,因為我把他從地獄里拉了回來,真正明白了戰(zhàn)友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沒事,他死不了,剛剛醒了一次,現(xiàn)在又昏迷了。”提到庫倫,安妮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好,甚至是憤怒,之前還覺得他被拋棄值得同情,現(xiàn)在感覺他死了最好。
“呵呵,別這樣!”看著安妮高高撅起的小嘴,我笑著安慰了一句。
這時,周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瞬間皺起眉頭,擔心的問道:“是誰,是不是敵人追過來了?”
“不是,是巴猜他們回來了。”安妮抹了把眼淚,扭頭向后方看去。
“老大呢,他怎么樣了,還活著嗎?”巴猜急切的聲音傳來。
“閉上你的烏鴉嘴,組長活得好好的!”娜塔莉氣憤的叫道。
“你去哪了?身上怎么有血跡!”我看到巴猜推開蒂姆,擠到我身旁,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比利和安德魯。
“我去戰(zhàn)斗了,還干掉了一個敵人。”巴猜興奮的講道:“昨夜我們干掉那十個人后,定位儀上顯示還剩最后五個敵人,他們手里沒有定位儀,不知道我們的位置,今天早上其他小組成員找到我們,要結(jié)伴去圍剿他們,于是,我們?nèi)齻€就去了。”
“那結(jié)果呢?”我明知故問。
“敵人都被干掉了,但是我們又死了三個人,還有兩個重傷,可能活不到明天。”巴猜的語氣漸漸低沉下來。
我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纏滿紗布的手,慢慢攥成拳頭,傷口的劇痛讓我連續(xù)做了兩個深呼吸,然后擠出一絲笑容道:“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