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即便面前站著的人是灰燼城里赫赫有名的“專家”，梁成也開口拒絕了。
他看出那位男人面色的不善，趕緊解釋道：“專家大人，不是我不給您面子，也不是您出錢不夠，只是，只是，最近風聲很緊，您知道吧，黑手大人被刺殺了，現在十分震怒，在這種關頭，我也不敢按照以往的規矩交易。”
“那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還沒長好身子。養大她也得不少錢。”專家很耐心的說，他認為這是梁成抬價的技巧：“說實話，她只是我一個徒弟的妹妹，如果你開價太高，我是不會為了一個徒弟付出太多的。”
“真的不是抬價，大人。”梁成抹了抹汗：“這不是錢的問題。”
他不想得罪這位奇能異士，所以解釋著：“所有買來的人口都送到了船上，他們明天就會出發，送去外面，大概是去天塔城之類的地方。我只是負責灰燼城的交易……”
梁成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只能唯唯諾諾低著頭，看著木桌子。
他平日里是整個灰燼城人口販賣的負責人，黑手最親近的團隊中的一員，可他不是奇能異士，面對哪怕在奇能異士里也很出名的“專家”也不敢得罪。
可他更不敢惹正在火頭上的黑手大人，梁成在黑手底下做了十幾年事，清楚知道這位老大是什么性子……聽說他被一桿用來獵龍的步槍瞄準過，差一點就死去，如果這個時候，梁成過去詢問老大那邊的事，觸霉頭……
梁成打了個哆嗦，不敢細想下去。
“專家”皺著眉問：“沒有一點通融的余地？”
梁成連忙小雞啄米的點頭。他想了想，又說道：“我可以之后打聽打聽那批人賣去了那里，讓您提前過去買下……”
這其實已經是很委婉的托詞了，梁成知道，專家從不離開故宋的土地。這很正常，并不少見，許多被通緝的犯人有時會選擇躲到這里來，梁成一直把“專家”當做那些通緝犯中的一員。
“專家”沒有多說，轉身就走。
“呼……”梁成松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目送這位奇能異士離開自己的家。
“老婆。拿點酒來。”梁成對著自己買來的女人喊叫道：“再煮點花生米。”
自己能平穩的生活下去就好了，沒有必要為了“專家”的人情，在這種老大很惱火的時候去觸霉頭。
……
“黑手”陸鋼帶著標志性的黑色寬帽，身穿帶手甲和腿甲的輕質盔甲，踩著不發出聲音的鐵靴，來到了一座門外。
這里是他的偏僻別墅，“黑手”陸鋼有時會帶著自己的情人來這里度日，平日里，他都居住在大船上。
像他這樣沒有安全感的人，隨時做好了利用貫穿全城的河流順流而下，離開這里的準備。
他收斂心緒，恭敬的半蹲下去，對著這座門，不，這座門內居住的某位大人行禮。
“大人，已經調查清楚了。”
“黑手”陸鋼控制著聲音，不太大，也不小。聲音不大是陸鋼擔心驚擾到里面的尊貴人物，聲音不小是他又擔心，對方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過了一小會兒，里面尊貴人物的聲音響起，那明顯是一個女性的聲音，十分悅耳，語氣卻格外淡漠：“在外面說吧。”
“是。”陸鋼不敢有絲毫不滿，對方已經展現過了，超出他，甚至整個灰燼城的可怕力量。
“刺殺我的人是天塔城的一支傭兵團，叫“黑旗”，他們接了隱樓的委托，前來刺殺我。”陸鋼說：“隱樓不會告訴給殺手們雇主是誰，因此我也沒有拷問出答案。只確定的是，他們的目標是我。”
說到這里，陸鋼一陣戰栗，誰會想要刺殺他呢？陸鋼腦海里頓時冒出好幾個人選，神色陰晴不定。
如果不是有尊貴人物保護了他，他“黑手”的名號，可能就會從灰燼城消失了！
里面的尊貴人物沒有發聲，陸鋼卻沒有話說了，他把調查到的所有情報都說了，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做。
“是不是我拷問出的消息太少？對，那幾個抓到的刺客，根本不肯說出其他幾人的能力和外貌……”黑手陸鋼暗想：“所以這位尊貴人物對我的調查不滿意，所以保持沉默？”
又等了一小會兒，黑手陸鋼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大人……”
“進來。”淡漠的女聲幾乎和陸鋼的聲音同時響起，陸鋼連忙閉了嘴，推門進去。
門后是一處安靜的臥房，一個身穿紅色裙衣，看起來不到二八年華的少女正凝視著窗外的霧氣，她坐在床上的姿勢讓陸鋼立刻低下頭，不敢去看。
她光彩奪目的美貌倒是其次，更讓陸鋼畏懼的，是她的氣質和力量。
“這是資料。”少女隨手遞出一張羊皮般的紙，上面寫著一些人名。
接過資料的陸鋼看了一眼，立刻怔住，上面寫著的，正好是“黑旗”傭兵團的人員名單，包括能力，外貌等的描述。
“不要耽誤我們的正事。”少女淡漠的聲音說。
陸鋼壓抑著內心的震撼，連忙“是”了一聲，退出房間，關上門。
內心還在震動，她是如何做到在得到一個名字后，就能拿到一個傭兵團的資料的？太不可思議，太可怕了吧！
這是屬于修行者的可怕能力，還是單純的知識與人脈？不，不管是那一項，都是讓人不敢深思的可怕和恐懼。感覺自己在她面前，像是什么隱秘都沒有，赤身裸體的人一樣！
接著，陸鋼才感覺到，手握著的紙有些奇怪，觸感很像……
聯想到了什么，陸鋼震驚又畏懼。寫著這些信息的紙，是人皮做的！
上面甚至還帶著一點溫度。
他連忙在門外行禮告退，快速的返回，準備將這些信息告知給部下。
他黑手陸鋼，可不是遭到刺殺后，會默不作聲的窩囊廢！
等陸鋼回到了自己位于船區的大船上，將敵人的信息告知了效忠他的奇能異士，修行者和各個隊長后，這些人紛紛化作黑暗中的利刃，開始向灰燼城內行動。
陸鋼撐著桌子，忽然想到了那位尊貴大人提到的話。
“不要耽誤我們的正事。”
我們，我們是誰……那位大人物不是自己一個人嗎？她，還是有什么組織的嗎？
陸鋼覺得灰燼城的霧氣越來越濃，像這樣超過自己掌握的局勢，他已經十幾年沒有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