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蘇圓沒有回答,而是先擦了一下本來便油光滑亮的桌子,悠悠的嘆了口氣,說著:“還能怎么樣,人有生老病死,你張林叔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整個人躺在床上,根本動彈不得,起不來?!?/p>
“張林那個女兒,叫張林嬰的,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又命好,天生是奇能異士,所以還想著怎么救她的父親,但她沒錢啊,就把買的茅草屋大部分賣了給我,讓我隨意處置。只留下給她父親躺著休息的一間?!?/p>
陳景聽著,心情頗有些沉重,隨即問道:“那里的屋子夠我們居住嗎?至少需要兩張床,我們有三個人?!?/p>
老板娘笑了一聲:“你以為那里是旅館,還有多余的床鋪?大部分家具都被那丫頭當掉了。不過,價格倒很便宜,我算你6藍陽幣?!?/p>
陳景頓時有些尷尬,他只有在穿越前才有租房住的經歷,其中他租的大都是可以拎包入住的……他想了想說:“我得先去看看?!?/p>
根據師父的說法,6藍陽幣恐怕是蛋殼區能找到的所有房子里最便宜的,但總得去看看再說。
“你去看。”老板娘換了張桌子,開始擦著:“你知道位置,不用我帶著去。”
陳景點了點頭,跨步出門。
……
在安撫好自己徒弟的妹妹后,并不擅長安慰孩子的專家走出了門。
還好那個小丫頭還懂事,沒有哭鬧,愿意安安靜靜待在屋里,還給專家做了一餐味道相當好的早餐用來感謝。
越想著,專家心里越不是滋味,在國家強盛的時候,這樣的小女孩不會遭受這樣的委屈,這樣的年紀,應該是哭哭鬧鬧的年紀,不該是如此懂事的年紀。
雛鳥區的街道比外圍的蛋殼區干凈許多,這是由于有人愿意雇人清理街道所致。至于臟水橫流的蛋殼區,富人們可以靠馬車,靠轎子,不至于踩到糞水。
專家卻不在意這個,他敲了敲某一戶人家的院門。
哪怕在雛鳥區,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聘請起看守院門的護衛。
等了半晌,院門悄然打開,仆人帶著專家,走到了書房,之后便離開了。
書房中坐著一個年逾五十的老人,他身材肥胖,嘴唇較厚,留著胡須,穿著黑色睡袍,踩著布鞋。
這座書房的墻壁上并沒有像其他書房,掛著畫和字,而是擺著一把把做工精制的刀劍。
這老人是城主劉華的岳父,潘豐羽。
據說這座城市的城墻和各類規劃,都是他年輕時帶著一群小伙子一磚一瓦的建成的,是城市的功臣。
專家斜眼確認仆人隨手關門后,便說道:“我推薦那小子加入我們的事如何了?”
潘豐羽無奈的盯了眼專家,說著:“需要考察?!?/p>
“還需要考察?”專家皺眉:“我和他熟識很久,我相信他是一個有品德,可靠的人。我幾乎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他不可能是別的宗派的人。”
潘豐羽搖了搖頭:“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p>
專家的眉毛扭起來:“你覺得他會背叛?”
潘豐羽深深的嘆了口氣:“要謹慎!”
專家說:“我相信那個孩子。”
潘豐羽扶了扶額頭:“你找個借口,讓他來我這里當學徒……就,就說是來學認字的,如果我同意……”
話還沒說完,專家便說:“好?!?/p>
說完,他從墻上取下一把直劍,轉身要走。
“等會兒?!迸素S羽說:“你怎么又話都不說一句要拿我的劍。”
“我看我徒弟劍丟了,給他重新配一把。”專家沒回頭:“這次我欠著,老頭?!?/p>
潘豐羽看著專家的背影,抖了抖嘴唇,硬是沒說出話來。
“喊師叔!”他小聲,暴怒的喊著。
……
陳景按照記憶,來到了張林叔的家。
這里有著相當大的一塊院子,只是院子里什么人都沒有,只有一塊石磨,一口水井。
往日里,陳景還記得,這里有雞鴨,甚至還有一些種植的植物。
陳景進了院落,耳中聽到了茅草屋里有一些聲音。
他敲了敲門,卻沒有得到回應。
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露出了一個少女的身影,她穿著簡單的粗布衣服,這樣也沒有遮掩住她屬于青春的美好,她一只眼瞳呈現綠色,另一只眼睛則被眼罩遮住。
“你是?”少女警惕的問,陳景注意到她的手背在背后,估計拿著什么武器。
“我是陳景,蘇圓阿姨告訴我,你這里的房子出租。我聽張叔說過你,你叫張桃嬰,對吧?!标惥罢f著,打消對方的戒備。
“我的名字這附近的人都知道。”張桃嬰往后退,讓開了路:“你是來租房子的?不用來找我,我已經把這棟屋子里大部分地方賣給了蘇圓阿姨?!?/p>
雖然嘴上說著,但她已然回憶起了陳景,他們往日也是偶爾見過面的。
好警覺,好戒備,沒有把背讓出來給我……陳景小聲嘀咕著,說:“我想來看看屋子,如果可以,我會帶著我的弟弟妹妹來這里住?!?/p>
“你看吧,這里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一個灶臺,兩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睆執覌胝f著,注視陳景走進來,她走在陳景后面。
陳景看了一圈,發現屋子被隔斷隔成了好幾個房間,其中大部分都空空蕩蕩,什么東西都沒有。
在最里面的屋子,陳景看到了張叔,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陳景退了出來,想了想,取出了二十枚故宋鑄的金幣,又想了想,塞回去了五枚,將剩下的遞給了張桃嬰:“這些給你,拿去給張叔看病?!?/p>
陳景注意到了少女的表情,又補充道:“張叔原來教過我很多,這算是報答,拿去吧?!?/p>
張桃嬰沉默的接過,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陳景想了想,又說:“你不是奇能異士嗎?為什么不加入一個獵團呢?”
他記得對方有驅靈的異能,但具體如何并未見過,只是聽旁人提過。
張桃嬰說:“以前我會接他們的委托……但是現在,我走了,誰去照顧我爹?”
陳景暗暗嘆息,告辭后,他已經決定在這里住下來。
他返回酒館,告訴老板娘蘇圓后,老板娘也沒要他簽字畫押什么的,就收了他6枚故宋鑄的金幣,讓他每月付錢。
這是陳景較為樂意見到的場景,如果一次性要他支付太多,陳景也會失去對抗風險的能力。
五十枚金幣,留了五枚給李畫星,十五枚給張桃嬰,租房花了六枚……嘶,一下子就用過一半了,還得買床,買其他家具……
不,也許可以去贖張桃嬰賣掉的家具,這樣可以省一點,省一點……
還有每天的生活,飯錢,購買新劍的花費……
陳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