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半天，周敏敏反應過來，立刻獻上贊美：“哇，不愧是前輩！前輩，你太厲害了，濃濃的古偶瑪……古偶女頻風！”

浩軒正沉浸其中，只聽周敏敏又說：“但是，張君君這個名字，或者說‘張’這個姓，是不是有點……我不是反對用這種大眾一點的姓，大眾姓很多，金庸女主很多都是大眾姓，有姓王的，姓趙的，姓黃的，姓郭的，確實比古龍起的名字接地氣。但是姓張的女主，接地氣如金庸都不忍用，其他作者更是如此。”

“所以，你可以把這理解為一處創新。”

“女主姓張，也算……創新？”

“對。”浩軒嚴肅點頭，“我對這個現象早就感覺很不爽了。為什么作者們對張姓如此不公，黃姓不土嗎？趙姓、王姓不土嗎？不照樣有黃蓉黃小仙、趙敏趙靈兒趙默笙、王語嫣？為何獨獨張姓從來不被用在女主身上？”

周敏敏一開始靜靜聽著，還不時跟著點頭，聽完不禁笑了起來：“你對張姓真是愛得深沉。但你明明姓李，姓李的女主也不多啊，你對此倒不覺得不公？而且好像也沒有女主姓劉。”

浩軒想了想，鄭重承諾：“你說的沒錯，下一部書，就讓女主姓李或劉。”

“好的，”這次換周敏敏急著切入正題，“接下來情節要怎樣發展？”

“先說說對這第一章的觀感如何？”

周敏敏仔細思考了片刻，說：“大體上還好……很好！就是，為何男主要一襲白衣？我記得商朝尚白，唐朝人不喜歡白色吧。”

“白色瀟灑，很多男女主都是靠一襲白衣加分的，比如花無缺、小龍女、白素貞、石驚天……不能只關注現實，也要關注腦補畫面的美感。”

周敏敏慢慢點了點頭：“好吧……可是，唐朝時，還不興稱女子為‘姑娘’吧，應該稱‘娘子’吧？”

浩軒從容解釋：“理論上是這樣，但真的稱娘子的話，很多讀者第一反應是男子稱呼自己妻子。這里的‘姑娘’，你可以理解為作者進行了同步翻譯，寫的同時，把古人的話翻成了現代漢語。”

周敏敏再次點頭，再次發問：“我感覺這女主是為了當正房才選擇男主的。你再讀一讀，看是不是這個感覺？”

“當然不是，女主早在宴會上就對男主印象深刻。”

周敏敏無法接受：“就憑一個……側影？”

“對，你如果看過足夠偶像劇，你就會發現，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一不小心親在一起，都可能成為愛情的開端，而不是嘔吐的開端。我這個設計，雖然不算現實，但也不算過分。”

周敏敏勉強接受，又一次提出新的疑問：“女主既然是長安第一美女，為何沒有先被皇帝看中？”

“因為李淵是個好皇帝。”

周敏敏一陣無語，又提出：“你描寫男主的種種細節，都讓人感覺此人是個儒雅書生，跟他金吾衛的武官職業人設不大相符啊。”

“這叫反差萌，更顯出他對女主獨一無二的溫柔，是女頻最主要的表現一方對另一方情感的手法。”

周敏敏還有新的不滿：“為什么你的斷句經常特別短？比如‘他……于那晚，竟然，也注意到了——我么？’。”

“這叫仿真實生活斷句。你不覺得這樣斷句，有種別具一格的，深情款款的，邊說邊想的感覺么？讀來，仿佛是女主在你耳邊，一邊想一邊說，所以會有這種自然的停頓。”

周敏敏又這樣讀了幾遍，驚喜道：“確實如你所說，想不到這種矯情的斷句法原來這么有用。”

浩軒淡然一笑：“還有其他問題嗎？”

“還有最后一個小問題……”周敏敏不好意思起來，因為這個問題在她看來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基礎性的大問題，“就是，我還是覺得，文中除了女主的名字，其他的都很不現實，或者說，正常人干不出這事。”

“不正常？”浩軒不太高興，坐正抬起右手，“我對天發誓，這些故事，全部真實發生過，在我們李氏家族秘聞錄里有記載。”

“哦哦哦，我相信，我相信……前輩你不用發誓。”周敏敏口是心非。

浩軒看得出來，開始真的拿出前輩的架子給周敏敏上課：“身為作家，你要敢寫，要相信生活有時候比你最狂野的想象更狂野，何況，你要知道，很多初中階段的年輕讀者就喜歡這種。越年輕的讀者，越喜歡無緣無故的愛恨，也越不在乎鋪墊。你如果不信，就回憶一下你幼兒時期喜歡的，是不是都是童話故事？”

周敏敏點了點頭。

“那你再回憶一下那些童話故事，有正常人嗎？有有緣故的愛恨嗎？有鋪墊嗎？”

“有……的吧？”

“是么？那你聽我分析一下：首先，我最討厭的故事就是美女與野獸，那女的完全符合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癥狀；再說睡美人，王子之前不認識公主，趁人睡著就親，是真愛？不是騷擾？再說青蛙王子，公主的嫌貧愛富、嫌丑愛美、不守契約，還能更明顯一點嗎，從始至終看不出愛從何來；再說豌豆公主，貴族血統之高貴，連皮肉都可因此而變異，這故事除了講貴族神經突觸敏感，還有任何有關于愛的內容嗎？”

周敏敏發現對方是個杠精，不再多說，只在心里默默后悔同意合作著書的決定，又問：“好吧，都挺……挺有道理的，那么接下來該怎么發展？”

“按照一般模式，女主出場清純，接下來必然是為愛黑化。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超好！前輩，你回去就這樣寫吧！”周敏敏再次選擇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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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最后一門考試結束，周敏敏正式放假。

再次見面，是在一家麥當勞。這是周敏敏請的起的店里面最體面的一家。

浩軒之前當過助理編劇，有點積蓄，看不上這種廉價洋快餐，硬是拉著周敏敏去找更高檔的就餐場所，并大方表示這次她請客。

來到永和豆漿，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喝著豆漿，打開電腦，周敏敏跟浩軒靜靜地開始看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