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綠意隨風吹拂著，如綠色的浪濤，一浪一浪的蕩開。
小馬鎮沿河敬老院似一座孤島屹立于這綠色的浪濤之中。
環繞著的青山，流淌著的河水，還有那紅瓦白墻，本該是一副如詩的畫面此時卻炸開了鍋，一精瘦老頭兒在東樓4號房門口跳腳大罵。
“老不要臉的縮頭烏龜，爛了心肺的王八羔子給勞資滾出來……”
罵聲不停，門還被砸得“咣當咣當”響，老舊的門板硬是擋住了這一波波暴力沖擊，非常的堅挺牢固，屋里的老人很淡定，慢悠悠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他出去干啥？跟人打架？
還是算了，上了年紀的人還是沉穩些的好，外頭那個老東西再不是個玩意，也是小馬鎮第一慈善家的親爹，常常給敬老院捐款的。
跟人親爹打起來這不太好。
再說憑啥要他出來？有本事進來呀！老人臉上帶了點小得意。
外面的老頭罵聲越來越不堪入耳，句句往人心上扎，就算里面的人真是個縮頭烏龜，以他的罵功也能給他罵出來，還沒他治不了的人。
是個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屋里的老人壓抑著心里的火氣。
“癩子，你回去吧！不要再鬧了，你多想想毛頭兒。”
話語里面我的七分慈愛三分痛心，聽了這話精瘦的老頭兒更加氣憤，猶如惡犬被人踩了尾巴面目猙獰。
“阿呸！你個臭不要臉的絕戶頭，命硬刻全家的孤寡鬼，心疼了是不是？心疼了也沒用，那是勞資的親兒，跟你丫沒半毛錢關系……”
戳人痛腳的話及傷人，老人想象得出來門口的人蹦得有多高，他的心情又何嘗好過。
有的人得到一切卻不珍惜，有的人想要得到卻一無所有，心里那股子郁氣腐蝕著他的心。
忍了這不講理的老頭子這么多年，還真當他是個泥捏的不成？
幾步到了門口，大力打開門，對上那張讓他嫉妒的老臉，其實他沒有注意到，對方臉上閃過錯愕之后眼中也是嫉妒的。
“癩子，你見天的這樣跟我吵，你覺得有意思？你不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名聲，方圓幾百里只要知道小馬鎮的，誰不知道養豬大戶陸霆家里有個不講道理愛撒潑打滾的爹，哪個愿意把女兒嫁到你家去？一把年記你還要不要點臉？”
這是個大問題的，兒子找不到媳婦，老頭兒也是一直很著急的，可他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還不是那小子太傻太笨，跟他有毛關系。
潑老頭徹底的歇斯底里了。“你給勞資閉嘴！”閉嘴是不可能的，這話他老早就想說了。“我就沒見過有你這么渣的爹，你這么愛作妖就不怕毛頭他不認你？”
伸出頭來偷聽的老人們都默默的點頭，賴子的兒是個好的，沒少給他們院兒里捐錢，就是姻緣艱難了些，他們都心疼啊！不為兒女考慮，這種老東西還認他干啥？
眾老頭老太太同時丟給精瘦老頭一個鄙視的眼神，其實他們也想跑出去破口大罵的。
說出去不好聽是個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這跳腳的老頭兒實在太糟心，他們真的干不過啊！
這是要教唆親兒子不認自己啊！被一個渣人說成是渣，還不能懟回去氣得精瘦老頭臉皮直抖，他這輩子就沒有這么憋屈過。
而且這個憋屈的事實是兒子怕對面的老東西受不住打擊嗝屁了，可是現在要氣到嗝屁的是他。
憑什么要他忍？
不讓說，他偏要說，氣死了活該，早死早埋，火葬場燒埋費他給出了。
精瘦老頭兒雙手叉腰放聲大笑三聲。
“哈哈哈哈……”
肆意又猖狂的笑聲回蕩在大院之中，將樹梢上的鳥兒驚起。
眾老頭老太太……
這賴子怎么了？莫不是被氣得太狠得了失心瘋？這可如何是好？
有個潑皮無賴親爹，總比有個瘋瘋癲癲的好啊！這丫要是真瘋了，大毛頭怎么找媳婦啊？怕是更加艱難了。
勞動人民的本色愛吃瓜，這種情況老人們哪能閑得住，三三兩兩議論開了。
無非是精瘦老頭兒瘋了，他家那老兒子該怎么辦？怕是要單身一輩子，這人要不要送到他們敬老院來？大多數人都是搖頭的，這不瘋的時候就不講理，跟個瘋子也差不多，瘋了還不更厲害，說不定會拿刀砍人的喲！
他們老胳膊老腿的，哪能招得住這般折騰。
有幾個年紀比較輕的婦女出主意，覺得可以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就沖這猖狂的德行，給他來幾回電擊肯定老實，看他還會不會脫褲子扒衣服，倒地打滾跳腳罵街。
這些話可沒有小小聲說，農村婦女哪個會是小嗓門的，說話就跟打雷似的，精瘦老頭神色變換，眼中全是瘋狂，不管不顧的樣子令人膽寒。
“你們這些個八婆都給勞資閉嘴。”
眾人……
這還沒瘋？怎么可能，絕對是瘋的透透的了，齊齊后退。
瞧瞧瞧瞧眼睛都紅了，離這么近被這瘋子咬一口怎么辦？哎呀媽呀，嚇死老娘啦。
聽別人說瘋子傷人不犯法的，她們要趕緊再離遠點兒，想著還不夠安全，又齊齊后退幾大步。
老頭兒才懶得搭理這些個碎嘴貨，他的死對頭是面前這個老東西，旁人戰斗力不夠他下盤菜。
“你覺得勞資瘋了？”
老人眼神犀利如看螻蟻，陸賴子會瘋？不如幻想太陽打西邊出來現實的多，這賴子怕是又想了什么新招，準備撒潑鬧事。
表情不屑冷笑。
“你要是瘋了就好了，往城西一送就了事，都說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你沒把你兒子禍害死哪會那么容易消停，別鬧了你回去吧！”
死對頭回了這么一句頗具深意的話，老頭竟是一點也不生氣，居然沒心沒肺的笑了，眼神極盡譏諷，每一個字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
“絕戶頭，你好得很！那咱們就好好的掰扯掰扯！到底你是個禍害，還是勞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