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高華又回到了塔樓頂的房間，可剛睡醒時的放松心情已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慮，子女眼看父母買一堆“保健品”卻不聽勸的那種焦慮。
士兵和裝備物資好不容易配齊，甚至還有火槍的雛形，但如果不將這些力量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發揮不出力量還是白瞎。
戰爭有其客觀規律，不遵守者必受嚴懲，這句話他在軍校時耳朵快聽出繭子了。而現在，他只想把這教誨原封不動地灌進黑精靈們的耳朵里。
究竟該怎么勸服那些不開竅的肌肉疙瘩？
坐在床邊發愁，感覺胸口空落落的。
對了，一直掛著的透明螢石不見了，記得好像是掉在床底下來著。
找吧。他撅起屁股鉆進床底。
咦？怎么不見了？
四面開窗的塔樓采光很好，不可能看不見。難道石頭還會自己跑？
“你在找這塊光石嗎？”
砰！
“啊！”
冷不丁房間冒出個聲音，高華嚇得本能一起身，后腦重重磕在床板上，眼冒金星。
“唉對不起對不起，別緊張，是我。”清脆的女聲溫柔下來，和淡淡的柑橘味一起正向這邊靠近。
“梁翠！你呆在原地別過來啊！不然我要叫了！”
“……”
高華揉著小腦袋鉆出床底，起身和一雙撲閃閃的大眼睛打了個照面。
“你沒事吧？”梁翠關切地問，手里拿著手絹。
高華像觸電似的縮到墻角，舌頭打結地放狠話：“你你你怎么進來的？這次你是確確實實非法侵入我房間了我警告你。”
“我可是得到領主大人授權的。大敵當前，代理領主居然躲在房里睡大覺，真是大將風范啊。”小姑娘又恢復了調皮的語調。
“快給我滾出去！衛兵！”
“別歇斯底里了，走就走，誰稀罕你。”梁翠說著，假裝不經意地拿出透明螢石掛件，套在手指上亂甩。
“唉，小心別磕壞了！行行知道了，把石頭還我。你，不對，父親有什么話要你轉達的？”
這次輪到梁翠驚奇了：“哎？你咋知道的？莫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因為我是神。”高華一把將掛件抓回來。“講吧，我在聽。”
“領主大人說，克拉拉聯邦為此次入侵傾盡全力，不惜冒財政崩潰的危險。正規軍數量不少于七千，還有人類奴軍作為輔助，不可小覷。”
“人類奴軍？”
“被惡魔掠奪奴役的人類，平時提供勞力運輸物資，打仗時充當人肉盾牌吸收傷害，掩護正規軍。真是卑劣。”梁翠一臉厭惡。
這種殘忍手段才像惡魔所為。雖然異界神明與想象中截然不同，但惡魔還是很有惡魔范兒的。
話說你不也販賣斯康姆嘛，和惡魔是同行啊。
“克拉拉不計成本地發動一場注定徒勞無獲的戰爭，所圖為何，父親知道嗎？”
小圣女搖搖頭。
“好吧，轉告父親，全領充分領會魔軍入侵的嚴峻性，此次保衛戰必全力以赴，請他放心。”
“領主大人要求盡量控制傷亡，必須將魔軍攔在市區之外，且不能損壞馬道爾大道，除非你想邀請孫皓的夫人丈量城堡地板面積。”
“什么意思？”
“她喜歡紅毯，明年領主選舉她丈夫獲勝后，就能給城堡換上。”
高華嘆口氣，悶聲說：“我知道事關五月選舉，但你得和高勇說去，我沒法負責。”
梁翠聽出異常，直視高華的雙眼，而他不自然地將眼神挪開。
“嘿嘿，你倆吵架了？”
這蠢姑娘還挺敏銳。
高華嘆口氣：“我有必勝戰術，但他鬧別扭，不聽我意見。你能說服他嗎？”
直爽的小姑娘扭捏起來：“呃……高勇大人可能比較固執，而且……我只是個送信的……”
高華打斷道：“行吧，神仙打架不為難你這凡人了。沒別的事就請……”
“哦喲，不愧是蛔蟲，帶著這個都察覺到我是人類。”說著從懷里又掏出一塊淡黃色半透明螢石，上面有道道細紋。
“這是？”
“破損的光石。神明和圣女能感知神力，不看外表就能分辨神和人，而它能緩慢泄露神力，制造假象讓神明誤以為我也是一員。沒想到被你看穿了。”
難怪一下就能分辨長相相似的黑精靈和斯康姆，還以為是氣質不同，原來與神力有關。
“古靈精怪的小花招還挺多。你說這是啥？光石？”高華伸手想拿。
“唉！這個是我的，要玩玩你自己的去。”小姑娘趕緊護住，伸手指著高華手里的透明石頭。
高華疑惑地看著這塊跟了他三個多月、盤得都包漿了的螢石。在旅店那次梁翠也喊它叫光石，難道這才是真名？“光石”又代表著什么？
見高華一臉迷惘，梁翠意識到了什么，嘴上漸漸掛上壞笑：“咦？堂堂神明之主，居然不知道光石？真沒辦法，求我的話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不用，我問別人。”
梁翠像連珠炮一樣趕緊解釋：“哎，不用麻煩！光石是為神明提供神力的工具，放在身邊神力就會持續涌入，用于釋放神跡。”
“所謂神跡，就是放火吧？”
“呃，好像是……但可別小看它，厲害的施法者能一下爆燃整只怪物，就像那樣。”小姑娘指著掛在墻上的焦黑鬼爪說道。
“原來如此，難怪我當時放完大招把這玩意兒點了以后，這塊石頭火燙火燙的，原來它才是能量之源啊。”
“沒錯，是這個道……什么？這只惡蝠鬼是你殺的？”
高華點點頭，回憶起快樂的經歷，嘴角不禁上翹：“是啊，那一趟可掙了不少錢。”
“真不可貌相……”梁翠小聲嘀咕。
“那光石的能量又是從哪來的呢？”高華把石頭系回脖子上。
“靠生命之塔。”梁翠往朝北窗戶一指。
不用回頭，高華也知道她指的是那座詭異高塔，及占地幾十畝的鏡面矩陣。
“鏡陣將陽光聚焦在塔頂的凹面鏡上，凹面鏡再將太陽的能量灌注至光石中。”
合著光石其實是充電電池，而白色怪塔是太陽能充電樁？異界比想象中“科學”得多啊。
等等。
“既然戰士靠光石充能，那豈不是在打仗時必須隨時補充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