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畫是因為……因為壞掉了，所以才換的新的。”秦姨被白蕓問得有些慌了。

“院子里的梧桐樹呢？那棵我們一家四口種的梧桐樹呢？去哪兒了？”白蕓提高了音量，又指著窗外。

“梧桐樹？！沒……沒見過梧桐樹啊，張律師，你見過嗎？”秦姨眼神閃爍，說話也結巴起來。

“不是你們弄走的，那肯定就是那個老頭……無情無義的老頭子……想把我跟我媽在這個家的氣息全部抹殺掉，就這么恨我們嗎？”

白蕓指著神龕里，白家老爺的遺照，聲音顫抖。

“你問我要證據是吧！”

白蕓冷笑一聲，瞥了眼已經略顯緊張的張律師。

“我告訴你們，我不是來這家當女兒的，我也不稀罕留在這兒，你們知道我十歲的時候，我媽死得多慘嗎，我媽媽是怎樣在獨孤絕望里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我不會給那個老頭子上香！想都別想！”

白蕓捂著臉嗚嗚痛哭起來，周靈站在她身后，心里驚嘆到不行，一直努力管理表情，盡量做到自然。

站成一排的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安慰她，都愣在原地。

白蕓哭得差不多了，吸吸鼻子，眸底蘊黑。

“我只想見一面我哥……我一直記掛的也只有他了……看完我就回去……”白蕓擦干臉上的淚水。

墅園二樓。

白景辰摸著旋轉樓梯的扶手極速往下走，身后的秦朗趕緊追上。

“我就說嘛，你怎么可能不想見十幾年沒見過的妹妹，別著急，我扶著你……”秦朗露出開心的笑容，扶住白景辰的胳膊。

猛地一甩手，白景辰站定在樓梯一節臺階上。

“誰說我要去見她？不需要你多事……”說著繼續往樓下走去。

聽到二樓有腳步聲，白蕓一轉身就往大廳外的樓梯口走去。

“白小姐，我們不是懷疑你，你聽我說……”

張律師一看白蕓轉身要走，連忙趕上前，其他人也跟著跑出大廳。

玄關處，白蕓沖到樓梯口，看到兩個年紀差不多的男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那里，立刻打量起來。

掃視了一眼后面那個男人，望著大家有些謙卑為難的眼神，她立刻判斷出，在玄關附近，走在前面，穿著米色毛衣背對著自己的那個，才是正主。

“哥……”白蕓試探喊了一聲。

“景辰，妹妹我給你找到了。”張律師幽幽地說了一句。

白蕓暗喜，全中。

臉上依然是思念憂愁的表情，緩緩走到白景辰身后。

“哥，我是白蕓。”白蕓柔柔出聲。

“不知道……”白景辰依舊背對著白蕓。

“哥，我是妹妹，白蕓啊，哥哥比小時候高多了。”白蕓尷尬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

白景辰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眼神空洞漂浮。

秦朗微末出聲“妹妹在你左邊……”

白蕓瞥了眼秦朗，正為他剛才那話納悶，張律師慌忙出聲，“景辰，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看不見，什么都不知道！”

白景辰低聲怒吼，纖細顫微的一只手臂抬起，在空中一陣亂摸，摸到大理石的墻面，跨過門檻，拿出衣兜里折疊盲杖，步子緊湊地往墅園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