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文漢因此事擔驚受怕，按老僧之法，日念往生咒，加上許氏細心照料安慰倒也平和安順了不少，睡眠也日漸安穩，更覺老僧乃普渡眾生之佛，待許氏越發好，倒了相敬如賓的地步，照實讓許氏歡喜不已。

“小姐，宮家三夫人來了。”紅玉從外頭走進來道。

姜姝嘴角一揚，“請她進來。”

聲落，外頭傳來許氏笑聲：“哎呦，姜小姐，妾身來向你道謝來了。”

姜姝見對方今日多施了粉黛，倒平往日的寡淡多了一份風韻，面上也有了光彩，笑著道：“快請坐，紅玉上茶來。”

“不用，妾身等下就走，老爺還有事情吩咐妾身呢。”

對方執意站著，姜姝也不再勸，“夫人今日容光煥發，真是跟年輕女子無二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跟我說的？”

許氏眉眼上都帶著笑意，捂著嘴笑著，頗有些嬌羞道：“托小姐洪福，這些日子以來老爺待妾身極好，就是那狐媚子來請也派人打發了，讓妾身好生解氣。妾身這輩子也沒想過有這么一日。老爺還說改日讓崇兒記在妾身名下，好歹將來有個依靠。對了，小姐給的安神丸可還有些？老爺吃了好睡了不少。”

“這倒沒有，不過是一神醫偶然給的，只說夜不能寐，思慮過多的吃上兩三日即可，不可多吃。別說是有，我也不能多給的。但此事不能告知他人，萬一其他人問起，或者三爺知道是安神藥的緣故，而不是夫人想陪，我倒多了些事也就罷了，倒是夫人少了三爺的感激之情。素來，常聽旁人說宮家三爺是個謹慎多疑之人，又追究起緣故來，恐怕又生事端，白白費了這么大力氣，也枉費了夫人的心。好事也成了壞事了。”姜姝一臉嚴肅地說著，讓許氏一陣心慌，忙保證不會說其此事。

姜姝見此，倒是徹底放下心來。

眼見著許氏如愿以償，程氏心中多有嫉妒。

這許氏前腳來，她后腳就到了。

姜姝料定她會來，已讓人擺好了酒水。

程氏一件姜姝，面色頗為不憤，什么也沒說，一屁股坐下，拿起酒來就喝。

姜姝一臉疑惑道：“夫人怎么了？”

“別提了，妾身看三弟妹過得舒坦，心中著急憋悶的很。”

姜姝一想起紅玉打聽來的事兒，心里明白了八九分，道：“夫人若是信得過我，何不說說，就是想不出個主意來，心里也好受些。”

程氏嘴角愈發苦澀，加上連灌了幾杯，酒勁一上來，倒愈發有了訴苦的念頭。

“唉！還不是因為老爺又有了相好的？這些狐媚子天天不干正事，就想著用歪門邪道飛上枝頭變鳳凰，真真可惡的很！”程氏面色扭曲，眼中迸出恨意。

姜姝面露同情之色，“想著夫人一心為家里操勞，為了兒女，如今放下姿態曲意逢迎還是不得好，真讓人覺得不值。”

程氏一聽對方這樣理解自己，心中觸動，眼淚盈眶，目光哀求，“小姐可有法子讓妾身不受此苦惱？”

姜姝一臉為難，“實來以夫人的處境比三夫人好些，畢竟有兒女伴身，只要夫人心平氣和倒也得過且過。等兒女大了，自有夫人的好處。”

“妾身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是終日見得總是難以忍受，羨慕人家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哪里像妾身這般兒女不成器又不得夫君喜歡的，終日以淚洗面還覺得不甘呢。”程氏抹著淚，心中格外酸苦。

姜姝目光流轉，“除此之外，夫人其他的子女如何？可有二老爺喜歡的？”

程氏目光一怔，露出厭惡之色，“不過是出生卑賤的小畜生，老爺卻百般疼愛，說也不得，反而惹老爺一頓說。”

“既是如此，夫人可要小心。萬一他心術不正，過分貪婪，或者二老爺偏心不顧禮法私心照顧，到時候夫人即便為正室，公子為嫡子，也分不得好處。”姜姝的話正說到程氏心坎之處。

程氏一急，“那小姐可有好辦法？”

姜姝嘆了口氣，“以二老爺性情，就算沒有此子，也會有其他的愛子，畢竟二老爺年輕力壯，就算夫人防的了一時也防不了一世啊。如一勞永逸之法，無非讓那些女子不能生育。可夫人身在府中，哪里管得那么寬？”

程氏一臉憤然，見姜姝也是無計可施之態，心中失落不已。

“夫人且放寬心，多日苦惱多生皺紋，倒是苦了自己，誰會心疼夫人？近日李記又出了一款胭脂，我原本喜歡著，見夫人不開心，不如讓與夫人，也可開解開解。”

程氏一聽，果然面露喜色，一掃之前的哀怨之氣，嘴里客氣著：“這哪好意思？”

“這有什么？我便是不開心之時就喜歡買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好討自己的歡心，心中的不快就少了一半，希望夫人也是如此。只不過還未去取，就麻煩夫人自己前去取來，至于銀子早已付清，夫人只管說我性命便是。”

等程氏一走，紅玉面色一塌，“小姐，又給這不知足的人給拿走了，真是不甘心呢。照這樣下去，就是金山銀山也給她們挖了。”

姜姝笑著道：“抱怨什么？鉤子不長，魚餌不香，哪里會有大魚上鉤？你當人人都是路不拾遺的圣人不成？換下衣服，整理整理，我們要趕在她前面。”

紅玉立馬喜笑顏開，“知道了，小姐。”

姜姝喬裝打扮了一番，站在鏡子前，里面一個賣跌打損傷的江湖騙子……不，是郎中出現在眼前。

姜姝興致勃勃地轉了一圈，一臉期待地問道：“紅玉、紅一，你們覺得如何？”

紅玉哈哈大笑起來，“小姐這般樣子倒像了江湖騙子郎中。”

姜姝暗暗得意，“那是自然。論扮相雖不是十分，但八分相似也是有的。那紅衣你覺得呢？”

紅衣面無表情地淡淡回了一句，“小姐說好就好。”

“無趣。”紅玉鄙夷地來了一句。不過姜姝也覺得如此，以后還是少問紅衣的好。

“那紅玉你留下，紅衣跟我走。且把藥粉給我。”

紅玉一聽不肯，“如何奴婢留下？而不是不中用的她？”

姜姝笑著解釋道：“你聰明伶俐，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隨便應付，但紅衣就不同了，她估計什么話也不會說，自然是留下有能耐的你才放心嘍。何況我們一出去，萬一有人問起，你且敷衍著，我們也好行事，不落人口實。”

姜姝一番好言好語說得紅玉暈頭轉向的，喜上眉梢，哪有不肯的？

于是，姜姝便和紅玉偷偷從后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