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川高中，早上六點，校門口的交通就堵起來了，一堵就是兩條街，久久未散。

密密麻麻且互不相認的車輛，摩肩接踵的人群，擁擠是妖姬對高考場外境況的直觀感受。

幸好爸媽說要送她進考場的時候，她嚴詞拒絕了，只和楚天尋兩個人提前半個小時去學校，不然說不定她就是這茫茫人海中的一員。

盡管已經提前去學校報道，姬在門口的時候還是被堵了一下下，但這不沒有影響到妖姬激動的心情——終于等到高考了。

高考=解放。

這是妖姬聽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師的鼓勵大會以及學校舉行的高考100天誓師大會以后得出的結論。他們幾乎把上大學吹噓成實現人生價值的唯一途徑，還把大學生活描述成自由、不用做作業、幾乎沒有試卷、可以玩手機、沒有早讀、不用大掃除的“天堂”生活。與高中學業重試卷多課程多禁手機必須值日的“圍城”生活相比，大學生活確實是天堂生活。因此，妖姬把高考和解放放在一起，考上了大學，就等于拿到了“天堂”的入場券。

八點半，進考場的鈴聲一響，一個個堅定趕赴考場的背影在科任老師和班主任殷切關注的目光下踏進了各自的考場。

由一樓到二樓直到頂層五樓，除了等待監考人員和等候檢查進場的考生外，沒有其他人，有的就是一條條紅彤彤的高考激勵標語，仿佛張貼這樣的標語，考生們就能取得優異的成績，但不可否認，這是學校的期待，也是學校對考生的最后的加油打氣。

因為身體的原因，妖姬是唯一一個被監考老師特許有人送進考場的學生。

這引起整個考場的學生包括其他監考老師的特別注目，妖姬早已習慣這種不太友好地目光，專心坐好，取出準考證，鉛筆，橡皮擦等考試工具，一一按照老師朗讀的考試規則擺放好，嚴陣以待。

因為是提前半個小時進考場，最后一個進場也需要等上20分鐘才等到答卷時間。

這20多分鐘的等待時間，仿佛由分變成了時，甚至有種監考老師朗讀考試規則只用了一分鐘的錯覺，這漫長的等待中，考生的心境發生改變，有的是利用這段時間舒緩緊張，調整心態，有的卻是沒有什么耐心，本平靜的心情漸漸變得煩躁緊張起來。妖姬剛一聽到進場鈴聲的時候，心是提到了嗓子眼，清晰聽到砰砰砰的心跳聲，但是在進入考場，坐下來的一瞬間，她突然就不緊張了，特別是這等待的時間，非但沒有讓她緊張，還讓她隱隱有點激動。千軍萬馬都失蹄的高考到底是怎樣的，她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體驗一把了。

九點一到，整個考場只有書寫和翻卷子的摩擦聲，敏感一點的還能聽到監考老師的腳步聲，甚至還能感覺監考老師就站在你身后，眼神灼熱地盯著你答題。

但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在妖姬身上，她把所以的試題都大概瀏覽了一遍以后，心中對題目涉及的知識以及難易程度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認真讀題目，圈出關鍵詞，快速瀏覽文章，很快就動筆寫起來了。

直到寫完作文的最后一個字，妖姬把心徹底放下了，剩下的就是檢查。她一邊檢查一邊點頭，肯定自己的答案，但是就是她的點頭引起了主監考老師的注意。

主監考老師是一個中年男子，戴著方形的眼鏡，看起來就博學多識的樣子。

他特意下來現在妖姬身后觀察她的答題情況。

嗯，字體不錯，一看就是練過的。

理解題答得也有理有據，分點答題，條理也清晰。

作文的觀點符合要求，開頭分析材料總結材料簡潔明了，分論點層層遞進，論證引經據典，結尾點題，還升華了主題，是50分以上的作文。

主監考老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步履輕輕地回到了講臺。直到那一晃而過的身影突然從妖姬身邊掠過，妖姬才知道這個老師剛才也現在她身后。

妖姬也沒有多在意，抬頭看了一眼黑板頂部掛著的時鐘，還有半個小時才到交卷時間。

這時，那個從她身邊過去的主監考老師也看了一眼時鐘，象征性地說道：“認為自己已經可以交卷的同學現在可以提前交卷了。”

他說完，還特意瞟了妖姬一眼，但是妖姬并沒有理會這個。提前交卷的這個安排在平時一般的考試中不會有什么負面影響，但放在高考就不一樣，它不僅僅是一個可以提前交卷的信號，還是一種壓力的施加——你本場的考試時間只剩30分鐘了，還沒有做完題的考生要趕緊呀。

又是一次心態的調整，調整好，考試順順利利，調整不好，出考場后就開始自責——“哎，自己最后半個小時太緊張，連作文都差點沒沒寫完?！?/p>

妖姬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考試結束鈴聲一響，她才停下來等待監考老師收試卷。

出了考場，妖姬第一時間尋找楚天尋，一眼便看到那個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安心了。

“走，吃飯去。”

高考，學校給所有的高考生都準備了豐盛的午晚餐，所以今天他們不用回家，直接在學校吃。

“好?！?/p>

妖姬沒有問對方題難不難，做得怎么樣，考試最忌諱的就是還沒有把所有的科目考完，出考場就對答案，特別是重要的考試。

她最怕就是這種情況。放在平時無關緊要的考試，問就問了，成績又沒有多么重要。但高考不一樣，那是關乎人生未來走什么樣的路的先決條件，高考成績對于每一個高考生而言就是上大學的門票啊。

楚天尋也注意到這個，特意沒有提跟考試內容有關的任何話題。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地吃完午飯，然后在校道上悠閑逛了一兩圈，最后在涼亭那里趴著桌子睡了一下。

他們選擇的是走讀，不是寄宿，走讀生在學校沒有自己的宿舍，所以他們并沒有回宿舍午休的機會。

其實，學校為了這小部分走讀生也安排了午休的宿舍，只是妖姬和楚天尋這兩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而言等同于沒有。

考完下午的數學，妖姬出考場后，第一眼看到的還是等候在走廊外面的楚同學?；丶乙院螅虬职謰寢屇醯貨]有提考試的話題，只是做了年宴似的晚餐。楚爸楚媽對自己的兒子特別放心，也沒有特意讓他搬回別墅住，而是留在天河公寓這邊。這一次，沈爸爸還特意叫妖姬通知楚同學晚上去家里吃飯。所以，這又是四個人的晚餐，可把楚天尋給樂到了。

嗯，不錯不錯，高考就是恩人。

按照兩個都發揮不錯的狀態，第二天的英語和理綜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很快，高考結束了，高三一班當天晚上舉報了一個畢業聚餐，楚天尋在自家餐廳訂位，配備卡拉ok設備。67個人，連同各科老師在內，一邊吃一邊唱歌，發表畢業感言和祝福。

一群人，有高興的，有傷感的，有無所謂的。但最后一首《奇跡再現》的前奏剛想起來，所有人的眼睛都爬上了紅色的血絲，眼眶里有難忘的水光在轉動。

一個兩個……最后所有人都跟著節奏唱了起來，一邊唱一邊哽咽，這一定是最難聽的一次班歌合唱，但是誰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