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坐回沙發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而我的表現卻與季節形成鮮明的對比,身體仍然不受控制顫抖著。
“你談過戀愛么?”
季節的問題有些跳躍,徐杰和我一時間沒能跟上他的思維。
“談過兩個。”
雖然徐杰不知道季節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了問題。
“有打過胎么?說實話?!?/p>
這個問題太過隱私,徐杰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
“沒有,我一向都很安全的,有時候怕漏我還會戴兩個。”
季節拖著下巴,沉思道:“那是誰的房間?”
“是我妹妹的房間,怎么了?”
在二人對話的時候,我總算緩過神來,身體也不再那么的顫抖。
在生病期間,我曾在網上搜索與鬼相關的資料,那只鬼我在那時候見過。
“那是小兒鬼嗎?”
徐杰不知所云地看著我,而季節微微地點了下頭。
“小兒鬼,因為它的哭聲慘絕,又常常在晚上響起,所以又被人稱作夜啼鬼,一般的夜啼鬼都是在胎腹中夭折的小孩所化,本該出世的它卻胎死腹中,其怨念會讓它纏著自己的生母,至死不休?!蔽蚁蚣竟澖忉尩?。
徐杰目瞪口頭好一會兒,隨后才道:“那不是鬼嬰么?”
“也可以這么說?!?/p>
徐杰并不蠢,幾乎是一秒后他便明白季節想說什么。
“你是說,那只鬼是跟著我妹妹的?!”
今晚的夜格外寒冷,冷意穿透衣裳,破開皮肉,最終抵達骨髓深處。
酒店房間里爭吵聲愈演愈烈,這一切與我們無關,卻與我們又有一絲關聯。
湖景花園里有不干凈的東西存在并不是因為那是一間鬼屋,而是因為有人帶著不干凈的東西進到屋里。
而這個人,就是徐杰的妹妹。
我和季節背靠著墻,站在走廊里。
“抽么?”
季節從口袋里掏出兩根皺皺巴巴的香煙,我道了聲謝謝接過香煙。
“給?!?/p>
季節又遞過一盒火柴給我,是一盒泊頭火柴。
想不到現在還能看到泊頭火柴,還是那個令人懷戀又刺鼻的味道。
我打算把火柴盒歸還給季節,他卻擺了擺手。
“你留著吧?!?/p>
“季先生,這個世上真的有鬼么?”
“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么?”
季節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
我陷入了沉默。
剛才在房間里,我確確實實看到那只鬼,看得真真切切。
可是,我不敢相信,這實在太過荒謬。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指間的香煙只剩煙蒂,我戀戀不舍地又吸上一口。
屋內的爭吵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孩的啼哭聲。
房門被打開,徐杰從里出來,他臉上仍有怒色。
“不好意思,讓你們笑話了?!?/p>
徐杰長嘆一聲,憤怒之余更多的是痛心和無力。
“她承認了,一個星期前她確實做過人流,剛好對上鬧鬼的時間。”
“孩子多大了?”
季節熄滅煙頭問道。
徐杰面露難色,帶著幾分尷尬,唯唯諾諾說道:“呃......孩子......孩子有五個月大?!?/p>
這簡直在胡鬧,胎兒三個月就已經成形,五個月大的胎兒只能通過引產打掉孩子,難怪徐杰剛才這么憤怒,如果是我的妹妹干出這樣的事情,我的反應絕對會比徐杰更加狂躁。
讓我感動驚奇的是,她懷有身孕五個月徐杰和徐媽媽居然都沒發現,他們也逃脫不了責任。
季節沒有說話,似乎他也覺得對方這么做不人道。
“現在該怎么辦?季先生。”
徐杰緊張地追問季節。
我能理解他,現在事已至此,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平息這件事。
季節從口袋中又掏出一根香煙,用火柴點燃后,他開口道:“她是在正規醫院做的手術,還是在不正規的門診做的手術?”
“在門診做的,手術費是她和她男朋友一起湊出來的?!?/p>
“你去問她,孩子是門診帶走還是她帶走的?!?/p>
季節剛說完,徐杰就急匆匆的往房間里跑。
“以前讀書,談個戀愛都是畏畏縮縮的,想不到現在的孩子這么大膽?!?/p>
我感嘆道。
徐杰很快就從房間里出來。
“她說是她帶走的,因為害怕,她和她男朋友把孩子丟在一個郊區,然后就回來了?!?/p>
就這么把孩子丟在郊區?
即使脾氣再好的我也難免有些生氣,郊區別的不多,野狗野貓一地都是,這樣的行為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不同?難怪小兒鬼會纏上他妹妹。
“讓她和她男朋友把尸體帶回來好好安葬,每天用心祭拜,一定要誠心,只有心誠才能驅走它。”
季節緩緩吐出煙霧,轉身慢步離開。
“季先生如果帶不回來會怎么樣?”
徐杰應該是想到我想的那個可能,心急如焚地問。
“帶不回來的話,那只鬼就會一直纏著她,直到她死為止?!?/p>
季節的話令徐杰的臉唰一下變得面如灰土。
“沒有別的辦法嗎?”
走到電梯門前的季節停下腳步,他微微側過頭看著我和徐杰,眼神十分冷漠。
“種什么因,受什么果,因果報應,這是他們種的因,誰也救不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