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落幕
從醫院出來的第二天,林霖就回了老家。她拜訪了郭思宇的父母,馬不停蹄的趕往郭思宇的工地,他們錯過了太多,她再也不要和他置氣了。
辦公室倒是很好找,林霖也看到了郭思宇,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還有一張臉也無比清晰的映入眼簾,是李婷,此刻的她正拿著一個文件夾和郭思宇在一起圈圈點點。
猶豫了很久,林霖咳嗽了兩聲,敲了門。
是郭思宇開的門,看到林霖的時候,他的表情是震驚的:“你一個人來的?”
“不然呢,你還想見到誰?”林霖調皮眨了眨眼睛,揶揄著進了郭思宇的辦公室。
李婷抬頭看見了林霖,笑盈盈的打招呼:“林霖,好久不見啊!聽說你要和胡天結婚啦,這次是來遞請柬?”
林霖打了個哈哈,也不接話茬,她把目光投向郭思宇,郭思宇遞給她一杯水:“李婷,你見過的。”
林霖喝了口水,差一點被嗆到,她像個傻子一樣在那咳咳,李婷遞給她一包紙巾,態度誠懇:“你還是那么大大咧咧的,思宇,你也是的,飲水機的水很燙的,你加點冷水不好嗎?”
郭思宇在一旁點頭哈腰,陪著笑臉,“思宇”這個稱謂刺痛了林霖的神經,她依然是打了個哈哈:“快一年不見,你怎么越來越慫了啊,還是李婷調教的好,哈哈!”
郭思宇很想問問林霖最近過的怎么樣,始終沒有問出口,林霖這次來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見到了她,而且她似乎過的還不錯,這就足夠了。
李婷拉著林霖家長里短,一副郭思宇女朋友的架勢,交談很融洽,倆人甚至忘了曾經互不相讓的針尖對麥芒。
李婷約林霖一起吃晚飯,林霖拒絕了,她和郭思宇作為戀人相處的太累,遠不如做朋友來的輕松。
李婷是什么時候來的Y市,她和郭思宇又進行到了哪一步,林霖一點都不關心了,抬頭看了看天空,前一秒還明媚的陽光,突然就躲在云從里沒有蹤影。林霖苦苦的笑了,將外套的帽子套在頭上,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這一行,她完全掐滅了之前僅剩的一點點幻想。從工地出來,她沒有回家,徑直開車回了W市,她想,她的生活在W市,以后的日子,和胡天無關,也與郭思宇了無牽掛。
事已至此,她不恨程依桐,也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們終將錯過,不然朝夕相處的學生時代,他們怎么沒有任何交集呢?
車上放著SHE的歌,眼前浮現上學時和郭思宇一人一個耳機聽MP3的畫面,郭思宇總埋怨林霖的身高讓他的耳機總是往下扯,每次抱怨都只能換來林霖一頓拳打腳踢。
林霖嘆了口氣,淚流滿面,現在這樣,各自安好,也挺好,她想。
徐鵬去按醫院的日期去接程依桐的時候,程依桐已經走了。這些日子他總覺得有什么要離開自己,現在他知道了,程依桐不要他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家,寄希望于程依桐在家給他開門,然后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有那句“老公辛苦了。”等他打開門,空蕩的房子沒有一點生氣,他的心空蕩蕩的,程依桐走了。
桌上放著離婚協議書,程依桐已經簽好了字。還有一封信,寥寥數語,讓他心如刀割:
初見你時,只覺得你其貌不揚,并不十分喜歡,可是后來的你踏實,上進我發現自己慢慢愛上了你,所以萬事以你為重,我情愿做你背后的女人。
到后來跟你領證,我以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那個。你第一次出軌,我原諒了你,都說男人就像孩子,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錯了。我的寬容換來的不是你的迷途知返,而是你的肆無忌憚,那些小三小四像蒼蠅一樣,趕完一波還有一波,我累了,可是卻發現自己離不開你,離不開你的錢,也離不開你的人。
當我終有一天下定決心離開你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跟你分享我的喜悅,雖然我一開始就知道是宮外孕,可是看到你欣喜的神情,我猶豫了,就那么一瞬間,我又自欺欺人的以為,你是愛我的。
醫生跟我說過宮外孕的嚴重后果,我聽不進,或者說我想用生命做最后的賭注,而事實上,我又輸了,你開始夜不歸宿,幾天幾夜的不著家。
當我離死神只有那么一墻之隔的時候,我發現,我其實并沒有我想的那么勇敢,我也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愛你,我只不過是愛自己那么專注的愛著你的時候的樣子罷了。
說白了,我們都是自私的人,愛自己勝過任何人。
離婚協議我簽了,你也簽了吧,我們各自放生,往后安好。
一段你急于解脫的關系現在終于得償所愿,徐鵬的心里并沒有好受很多,反而陷入深深的痛苦,他知道程依桐醒了,再也不會受他的折磨了。
程依桐和徐鵬領了離婚證,倆人心平氣和的吃了一頓飯。程依桐的身體恢復的不錯,雖然切到一側卵巢,但是氣色還不錯。
臨分別的時候,程依桐對徐鵬說:“真的,我要感謝你,我曾經以為我不會愛一個人了,是你又重燃了我的希望,當然,我更得感謝你好好的給我的人生上了一課,我想我再不會因為愛情失去自我了。”
徐鵬擁抱了程依桐:“依桐,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不走?”
這句挽留大概是程依桐聽見徐鵬說的最真誠的一句話,她動心了,想留下,卻發現自己再也輸不起。
她笑了笑,推開他,沖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鉆進了林霖的車里。
林霖開車送她去車站,到站臺的時候,林霖的眼睛濕了:“什么時候回來?”
“只能看公司有沒有業務來W市了,或者以后你每年邀請我過來玩一次?”程依桐打了個哈哈想讓氣氛不要那么凝重,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哭腔。
她也不想假裝堅強了,抱著林霖說:“不要這樣嘛,我就是去工作散散心而已,300公里的距離很遠嗎?硬是要搞的生離死別一樣!”
林霖錘了她一拳破涕為笑:“以后沒有我在你旁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已經要開始上車了,程依桐提著行李,再次擁抱了林霖,算是告別,她其實很想糾正明明是她照顧林霖多一點,火車的鳴笛聲沒有給她機會,一眨眼,她就消失在攢動的人潮中。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老了,送完依桐,林霖忽然覺得W市的街道都開始蕭條起來,回家洗了個澡,她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夢里,郭思宇,張小夏,還有程依桐的面容異常清晰,久久不散。
成長的過程漫長卻又痛苦,但是誰都不能逃避命運的安排,我們只能在頭破血流中學會妥協,我們都是傻孩子,受了傷卻從不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