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戶審視了一番二郎,“身板兒不錯,可以試試。你去和那群小子操練去吧。”
二郎循著徐戶的視線看過去,院子右邊果然有七八個人在練著,有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也有四十來歲的壯年。他們是不顯從市場上買來的奴仆。雖然荀羽向來不需要人伺候,不顯也覺得沒余錢買這些人。但是有時候遇見有奴仆受虐待太狠時,不顯也難以裝作沒遇見,只好想法兒買了下來。買了來也不好讓他們當奴仆端茶倒水,就讓他們當護衛,一路上跟著押貨,干些力氣活。
“那是我們押貨的兄弟。”徐戶介紹道。
“我們趕來這么久的路,好歹休息一下吧。”不顯插言。
“不了,姐姐,我一路都是坐著馬車,哪里會累啊。”二郎說著就走了過去。
徐戶也跟著過去了。
不顯嘆了口氣,由他們去了。再看師傅已經進屋休息了。自己也趕緊回屋躺著休息,結果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等不顯醒過來,天已經黑了。
不顯趕忙起床趕晚飯,等她進廳堂一看,大家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師傅已經坐在旁邊喝茶了。
“你們好歹等等我呀。都這么沒良心吶。”
荀羽喝了口茶:“不知道你要睡到什么時候,就沒有等你。不如稍后我們去見一位故人,同他一起吃點宵夜,他住得近,應該可以在宵禁前回來。”
“故人?洛陽除了生意上的人,我們還認識哪個故人吶?”
“去了就知道了。”荀羽起身出了門,不顯趕緊跟上。
左拐右拐繞了幾個圈,不顯在“太學”這個碩大的匾額下停住了,“師傅,你有朋友在太學?”不顯知洛陽有太學,由光武帝所建,后又經擴充改建,有房屋兩百多間,規模宏大,更勝從前,前來求學取經的儒生絡繹不絕,不過這種地方可不是她能來的。
“進去吧。”
顯然是熟門熟路,不顯跟著師傅進去了里面,沒有任何阻攔。雖然一直對于儒家理學不大認同,但是一進到這里,不顯仍是被這里的莊嚴肅穆所感染,舉止不敢隨意輕浮。
繞過前面講學的地方,來到了學生的宿舍,荀羽停下了腳步,輕敲了一下門。里面的人打開了門,看見了荀羽和不顯又驚又喜。
“吳曉?你怎么在這里?”不顯驚呼。
“你快小聲點。”吳曉看了看左右,帶著歉意的笑著,“荀兄,快請進。”
三人進屋坐下。吳曉和荀羽閑話了些吳曉到洛陽后的情況。
不限插嘴問道:“吳曉,你怎么好好的差吏不當,跑這里來啦?”
“還是荀公子的書信諫言我到這里來學習。也幸得荀兄推薦,我才能到這里。”
吳曉說著就站起身來對著荀羽躬身下拜。
荀羽回禮道:“不敢當,吳兄本就通曉吏事,才可堪大任,我想任何人見到吳兄都會如我所想。如果任由吳兄委屈作一小吏,那當是在下的罪責了。”
不顯無語的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地行禮,互相謙讓,忍不住插言道:“今天難得重逢,不如我去買些酒菜,兩位可以把酒言談,不亦樂乎?”
“是了。”荀羽反應過來不顯還沒有吃飯,“還是我去吧,你路不熟,有去不一定有回。”
“還是我去吧,這頓我請,也算是盡地主之誼。”吳曉不等二人反應,呼地一下出門去了。
不顯等著無聊,忍不住問道:“師傅,你讓吳曉來太學做什么啊?雖然他之前是做一個差吏,舉孝廉什么的可能輪不上他,但是現在要以博士弟子身份,需要經過課試才有可能入仕。而這個課試尤其注重章句章法,他雖然長于吏事,但不怎么善寫文章吧。而且一歲才錄用百余人,這里的太學生已有幾萬人,哪里輪得到他呀。”
“舉孝廉每郡一歲才舉兩人,而且都是世家子弟,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如果以太學生入仕,如你所說,也難以成功。如今只能以辟除出仕。現公卿郡守,有權自己任命屬下官吏,也以能招致賢才為高。如果能得其欣賞,以征辟出仕是目前最好的途徑。不過雖然現在選拔賢才沒有一定標準,但是善于文章仍是基本的。”
“所以讓他來這里。但是如何讓人知道他的才能呢?”
“這里是洛陽,若有才干,何愁不顯名。”
兩人閑聊了一番,沒多久吳曉就提著食盒回來了,有酒有菜。三人熱鬧地吃起來。正暢談的熱鬧時,突然推門而入一人。荀羽和不顯都看著進來的人。吳曉忙站起身來介紹道:“這是與我同舍的同學,齊章。”
那人進來面色冷冷的,聽到吳曉的介紹也不見禮,反倒不屑地一哼。吳曉略有些尷尬,陪笑道:“這是我多日不見的好友,所以今日相邀共飲一杯。如果有所打擾,還望包涵包涵。”
那人斜也了一眼道:“不知是結交的什么高朋貴友,投靠的是什么高門大戶,能讓你一衙差小吏入得這太學來飲酒作樂。”
吳曉聞言面上有些掛不住,想要爭辯,但念及今后還要長久相處,硬是忍了下來,畢竟再難聽的話,之前的縣令也罵過。
不顯就不一樣了,這人這樣無禮,而且說到飲酒作樂的樂字是明顯看向了自己,這哪里還忍得下去,也站起身來道:“小女子從未見過太學的學生,沒想到今日一見,實在驚人。我素聞太學博士不顧安危直言諍諫,抨擊宦官,他的學生竟也學到了,只是這刀劍之言只會斬向自己的同學。”
那齊章本已經坐到自己的床榻邊,拿起書準備讀起來,聽到這話氣地倏地站起來,“你休要提其他。我剛才所說,可有半句虛假?”
“你方才講他人只會飲酒作樂。我就有些不懂了。吳曉是衙差小吏,但他善于吏事,屢破奇案,稱著鄉里,于下對得起百姓,于上對得起朝廷。看閣下應該是飽讀詩書、善弄筆墨之人。不知于國于民,有何益?”
“大丈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爾如何能知?”
“我不知所以請教。我一路從西域過來,但見流民四散,忍饑挨餓。不知你這修身是怎么平了這天下的?你如若說以德化民,那我須得問一句,這德可能果腹?”
齊章氣極:“那如你所言,讀書人就當真無能?”
“誒,話分清楚,不是讀書人無能。我幼時學過一首童謠念給閣下聽‘桑無附枝,麥穗雙岐,張君為政,樂不可支。’這歌頌道便是漁陽太守張堪大人引水灌田,開辟稻田八千多頃,勸民耕種以致殷富。還有南陽太守杜詩大人修治陂池,廣拓土田。桂陽太守衛颯大人起鐵官罷私鑄,一歲增收入五百余萬。這都是能吏,長于吏事,善于為民謀福祉。不知閣下是能開田辟土還是能充盈國庫,抑或是斷案英明,能分明黑白?
那人顯然沒這么被人懟過,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年邁老人,荀羽吳曉和齊章見到立馬恭敬地站好行禮。
荀羽拜道:“老師一切安好?”
那人拜拜手,示意他們無須多禮。雖然衣著相貌都不驚人,但不顯看著幾人的反應猜這人來頭不小,也乖乖的閉了嘴。
“小姑娘說的不錯,為官者當為國為民,當有所作為。不過齊章這個孩子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他心性耿直,黑白分明。方才聽姑娘說從西域回來,一路上看見不少饑饉流民,當地郡守可有妥善安置?”
不顯眼尾掃到荀羽嚴肅的面容,哪里敢亂說話,老老實實地回答:“不顯不敢胡說,流民前期不得安置,后陳太守開始收歸,現下已經基本安穩了。”
那人點了點頭,對荀羽道:“荀羽,近來如何?”
荀羽忙又拜答道:“弟子一切安好。”
顏士卿露出慈愛的笑容,深望著荀羽:“好就好,你如今……”。顏博士欲言又止,笑了笑:“罷了,我先走了,在這里太拘束你們了,你們且好好聚一聚。”
幾人連忙又下拜行禮。顏士卿走后,幾人互相看看,略有些尷尬。不多時荀羽和不顯就告辭了。一路上不顯瞧著荀羽臉色不好,不敢多話。兩人回了住處,剛一跨進門,荀羽徑直進了書房,只丟下一句:“跪在院子里,反省自己今日犯了什么錯。”
因著不顯長大成人,尤其現在也管這事兒,荀羽已經很久沒有罰過她了。今天不僅罰了,而且是當眾罰跪。不顯悶悶地撿了個干凈地方跪下了。其他人見狀不敢上前,更不敢看笑話,縱使要經過,也是離了八丈遠,低頭裝作看不見。
是夜,月如懸弓,多風無雨。已經立秋了,一陣風吹來,不顯冷的牙齒打架。師傅房里的燈依舊亮著。大約一個時辰之后,荀羽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你反思得如何了?”
“師傅,我錯了,我今天不該逞口舌之快。”
“理由。”
“這……”不顯認錯快的很,但是其實到現在為止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話錯在哪里。
“我知你一向不喜清談,更不喜名士。覺得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偽飾邀名之輩。但是你看我大漢如今的局勢,顛而未覆,決而未潰,蓋因有氣節之士,不懼權勢,不顧性命激濁揚清。如果沒有他們,現如今宦官外戚交互專權下,黎明百姓就當真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那齊章雖語言冒犯,但他出身貴族,卻絲毫不染奢靡之氣,心性剛直,痛斥豪強,更看不上那里投靠士族大家換取前途的人。初次見面你如何能輕言罔斷他人,我就是這樣教你的?”
“不顯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我看他那么傲氣,還以為就是個自命清高的人,就想打壓打壓他。忘了師傅平日的教誨,不顯知錯了。”
荀羽看不顯可憐兮兮、冷得發抖的模樣,怒氣也消了一大半了,嘆了口氣,“回去吧。”
近來不顯收齊了貨款,就在城里轉悠,打聽看看最近這些時興些什么,思考著后面該販賣些什么過來,抽空去找吳曉,同他鬧上幾句,日子過的很是愉快。
這一日不顯在屋里正琢磨著差不多該回家去了,卻聽到大門被拍得砰砰直響。聽聲音很急切,不顯出門就看到徐戶去開了房門,來人正是吳曉。徐戶不認識吳曉,一臉的警惕。不顯趕緊道:“徐大哥,這是我朋友,吳曉。就是之前跟你提到的幫我們救人的。”
吳曉急切問道:“荀兄可在?”
不顯搖搖頭:“師傅近來常出門會友。一般天黑才回來。你到屋里坐著等吧。”
吳曉一臉焦灼進了屋坐下。
不顯看他臉色不對,問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顏大人被抓了!”
“哪個顏大人?”
“就是那日你們第一次來找我碰見的顏博士。他正是荀兄在太學時的老師,顏博士上書舉報宦官朱明肆意兼并土地,導致百姓流離失所,進而釀成流民之亂。現在反被誣陷是與賊匪勾結,現剛從太學被帶走了。”
“有什么憑據嗎?”
“無憑無據。就因這封上書,是替流民說話,就斷定他是同謀!之后再屈打成招,就是他們慣常的伎倆!”
“朝廷大事,你找我師傅,他不一定能幫得了。”
吳曉正視不顯道:“你在荀公子身邊這么久,難道當真以為他是一個普通人?”
不顯垂下了眼眸:“師傅博學多才,出身肯定不低,姓荀的話,應該是潁川荀氏一族吧。”
“你沒有猜錯。”
不顯一直知道師傅不是普通人,雖然看似他一直經商,但是每次出門沿路的山川地理、吏治民生,他都細細考量記錄。這些,不顯從來不敢往深了去想。如果一旦師傅參與到政事之中,恐怕也就到分開的時候了。師傅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終究免不了分離的。不顯嘆了口氣。
吳曉看著心事重重的不顯以為她是擔心此事有危險,遂安慰道:“我們只是想辦法救顏博士,不會出什么事兒的。”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無言,都安靜地等著。稍晚時候,荀羽終于回來了。
吳曉講事情來龍去脈說給荀羽聽,看他能否想出辦法。
“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那群宦官不過是抓著這件事情想除掉博士,震懾朝中清流。”
荀羽沉思良久,“這樣,吳兄擅長斷案。可否即刻去往流民叛亂的所在處,找出朱明兼并土地的證據?即便他們可以肆意栽贓,但最后判決案子的時候還是會想辦法捏造些證據出來把案子做得看上去合理。我們如果能找出鐵證,就還能挽回。我這邊就去拜訪朝中清流大臣,看能否請他們就此事上書。”
“那我這就出發。”
“等等,那里既然是朱明的勢力范圍,你獨身一人恐怕難以成事,這樣,我讓徐戶和你同去,他身手了得,至少能護得安全。”說著荀羽就走了出去和吳曉交代此事,讓他再帶上兩個身手最好的偽裝成商販一同上路。
吳曉有些猶豫:“我們來洛陽的時候分開行事,你和不顯就遭遇了那么多危險。如今讓我離開,還要帶走身手最好的兄弟。那誰來保護你們?”
“你放心,這里是洛陽,天子腳下,哪里有那些山賊盜匪?你和吳兄此去才是路途兇險,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實在找不出證據,或者說帶不回來證據,那就務必以性命為先。”
荀羽將徐戶帶入介紹給吳曉。此時不顯不知什么時候出去收拾了個包袱遞給了徐戶:“這里面裝著點錢,夠你們一路上的花費。另外的,有看不過去的人和事兒,能幫點就幫點。然后我整理了十匹煙云織錦,這錦需六十日方才成一匹,即便是皇宮里也不常見,很是稀有的。這樣的硬通貨拿來行賄或者必要時買命都是可以的,而且這樣才能說自己是商販嘛。”
“我們幾人輕裝簡行地去查案子,哪里需要準備這么些貴重東西啊?”
見徐戶不接,不顯一把把包袱塞到他懷里道:“有備無患!”
二郎站到徐戶身后,“姐姐,我也跟去吧。一來可以讓徐大哥繼續教我功夫,二來也讓我出去歷練。”
不顯哪里肯讓他到危險的地方去,二郎只能暫時作罷。
第二日天還未亮,徐戶和吳曉就帶人出發了,二郎留書后也悄悄跟隨去了。徐戶本就是隨性的人,覺得男兒本就當好好歷練,也不說什么帶著二郎一起出發了。隨后荀羽也出門了。不顯雖然平日里喜歡賴床不起,可今日她也是天沒亮就醒了。一顆心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覺得不安。
這邊荀羽一早出門去往顏博士現今已經做官且有上書權利的舊日門生的府中。顏博士一生傾力教學,門生眾多。聽聞博士被抓,門生們起初都義憤填膺,誓要給老師討回公道,但一提及誣陷的人就是中常侍朱明,就有些人蔫了下去,躲躲閃閃,回話模糊不清。
這一日下來,荀羽幾乎將門生拜訪了個遍,但答應約定上書的不過寥寥幾人。大多數人不敢和如今勢頭正盛、圣眷正隆的朱大人正面對抗,但又怕直接拒絕損了自己的清明,言語中找了三六九條理由說服荀羽和自己,這件事上書也是無用的,只有靜待時機。大概言下之意就是墻要倒時推一把倒是可以的。
荀羽夜半方歸。不顯看著師傅的樣子,猜測事情應該不是很順利,也不敢發問,只鉆去廚房給他煮了些飯食。
兩人坐在案幾前面,荀羽勉強吃了幾口。不顯在旁邊陪著,也不說話。倒是荀羽突然開口道:“我今日去尋顏博士的舊日門生,請他們一起上書伸冤,不曾想應允的不過幾人。尤其是那顏博士謹身博學,教書育人不論貴賤皆一視同仁。不曾想……”
不顯安慰道:“或許是那朱明確實難以抗衡。現如今只聽說大臣被問罪,哪里見宦官被拉下來的呢?聽聞之前有人備好了棺木,直諫中常侍和小黃門等宦官及其親友門人所為,不僅不被采納,自己身死,而且招致族滅。”
荀羽不答話,這確實是事實。
“那師傅明日還出門嗎?”
“今日只是門生,朝中仍不乏清流名臣,我再去拜訪看看。”
不顯有意想讓情緒低落的荀羽高興些,便裝作好奇問道:“面對朱明都還有人要出來正面硬抗,這些人的頭可真硬。讀書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應該不是乖巧溫順的學生吧。”
荀羽回憶起讀書時他們之前的樣子,不由得嘴角帶笑:“確實是不一般。”
“那師傅給我講點吧。你們肯定沒少闖禍。”
在不顯他們談及顏博士的門生時,上午答應荀羽上書的學生,如今該稱作郎官大人,正跪倒在一人腳下。口中細細敘述著今日荀羽四處聯絡,意圖替顏博士翻案,彈劾大人的事情。那人還沒有說完,面前坐著的人忽地拍案而起,口中罵道:“這群孫子,又他娘的想動老子。也不看看跟我作對的都是什么下場!哼!不過是多讀來兩本書,懂得扯些聽不懂的廢話嚇唬人,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罵人的正是中常侍之一的朱明。這人長得滿臉橫肉,但即便發起狠來也是帶著笑的,這笑卻更是瘆人。朱明笑著看向跪著的人:“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就死。你說呢?”
那人惶恐答道:“若非大人提拔,我恐怕在太學要待到六十歲了。大人才有知人之能,那幫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
屋子角落處穿來聲音:“你說的是荀羽?他年歲幾何、相貌如何、籍貫何處,什么營生?”聲音雖極力克制,但仍因激動而顫抖著。跪著的人本就被暴怒的朱明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又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得一激靈,抬眼仔細分辨出角落處坐著的人正是中常侍李招林。那人不敢撒謊,將荀羽的情況一一道來。
那李招林聽后不再問話。朱明瞧著他臉色不對,便讓跪著的人退了出去,趨上前問道:“這個荀羽有什么問題?”
“我兒李崖為匪所殺,這事你還記得?”
“這我當然記得,他雖是過繼給你的,卻也是一片純孝哇。這么好個孩子,不想卻遭了匪。誒,你不是已經調了軍隊將那群土匪鏟除了嗎?”
“我抓了個幾個活口。其中一人供述當時有一個叫荀羽的人,正是他攛掇慫恿,才讓我兒死于賊匪刀下!”
那朱明一驚:“有這回事?那那個荀羽和現今這荀羽是同一個人?”
“按照剛才那人的描述,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好哇!這回他犯我手上來了,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替我們涯兒報仇!”
李招林此時反而冷靜下來,陰測測地道:“他好歹是荀氏一族的人。他荀氏當朝為官的不少,又和士人諸多來往,不能草草抓了他。這罪名要羅織好。”
“那給他個什么罪呢?”
“通匪!我手上就有證人,證詞稍稍改一下又有何難?他如今又四處聯絡,為他師傅通匪脫罪!師徒二人,同流合污,豈不正常?”
“好,我這就叫京兆尹去搜捕這人!”
“不用京兆尹搜捕,我明天就能抓到他。”
“可剛才那人說不知現在荀羽的住處?怎么抓?”
“哼,他今天既然聯絡了些姓顏的學生。以他荀羽的身份,他明天肯定再去找那些什么清流名臣。我守著就行了。”
“只是,這潁川荀氏不好對付哇。他族中做官的不少,另外和其他士人多有聯絡。萬一他們聯手……”
李招林冷笑一聲,“我還怕他們不聯合起來對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