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初次到洛陽，對這里的形勢并不清楚，不知如何能夠辨別找到這些人。所以來此請荀大人幫忙。”

“嗯，你怎知我一定會幫你，這于我基本上是在管閑事。”

“這，林姑娘和徐戶相信荀公子一定會管下這事的。公子為人，他二人深信不疑。”

荀羽聞言不禁笑了笑，帶些心酸。是的，他從來沒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但是他們永遠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而那些往日的同學好友，都認為自己已經變節，投靠了宦官。

“那你算是找對人了。如今朝中參奏皇甫大人的不少，我倒是可以借由別人之手，把你引薦給一個人——光陸勛章城，他既是參奏皇甫大人的核心力量，也管理軍隊事務，你求他辦事就說得過去。”

“然后再求得一官半職，尋他們的破綻？”

荀羽搖了搖頭，你就算能花錢尋個一官半職，也不可能是他們近身的職位，要找人家的錯處幾乎不可能。不過，你如果無意吐露出和皇甫大人的過節。我想他們應該會上鉤的。畢竟現在他們所有針對皇甫大人的污蔑都沒有實際證據，現在送上來一個人證，恐怕是求之不得的。”

“那我再去成為人證，豈不是又增添了證據。這……”

“你不要著急，你成為人證，證言證詞隨時可以推翻。只是這推翻的時機很重要，你必須是在皇上面前哭訴。”

“那，那我該怎么辦呢？”

“隨機應變吧。只有一點，如今他們羅織的罪名種類繁多，最好讓他們統一一下，這樣我們之后分辯起來也容易。”

“那要怎么辦呢？”

“我先想想，明日我再告知你。另外以后你就不要直接到我府中來了。雖然現在我的名聲已污，但是還是有人留了心的。以后你就遣人書信往來。”

“是，多謝荀大人。”

“對了，軍營之中，伙食這些不比平常，他們可還習慣？”

劉鋒猜到他問的是林姑娘，想了想那林姑娘一天沒心沒肺、活蹦亂跳的樣子，很確定地表示適應地非常好，請大人放心。

送走了劉鋒之后，荀羽站在窗前，望著那輪明月，良久。

第二日晚上，劉鋒就被章城召見。客套話過后，章城的有些為難地看著劉鋒，“其實不是我不愿意幫忙，而是你確實從皇甫大人手下出來。這其他人地方的人都不敢收你，怕因此得罪了皇甫大人。畢竟他是剛立下了大功，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現在誰敢和他抗衡啊？”

劉鋒急道：“可是我并沒有和皇甫大人有什么過節，皇甫大人也不會記這個事兒的啊！”

“誒，你先別急嘛。其實也不一定是有過節。只是你既然從皇甫大人那里出來，便是大人用不了你。如果有其他人征召了你，豈不是在說自己更有用人之能，識人之明？”

“那，那我現在怎么辦？”

“其實，你也不必要著急。”章大人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瞧著劉鋒急的面紅耳赤的，略略停頓了一下，“其實現在皇甫大人屢遭彈劾，或許可以等到皇甫大人被問罪，那時候就沒有障礙了。”

“可是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大人您也說了，現在皇甫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這怎么扳得倒他？”

“其實我也不妨告訴你，這皇甫大人在涼州和并州的所做作為，實在是惹得天怒人怨。這皇甫大人年事已高，本來就該是回鄉頤養天年的時候，偏偏要出來攪得風波四起。誒。”

“那不是，本來咱們兄弟在軍營里日子也活得滋潤，結果他一來，是這不許那不準，稍不注意就犯了軍規！逼得兄弟們是沒辦法了，這才離開了，不然辛勤經營了這么些年的地方，哪能說離開就離開的。沒想到現在還因為他，我連個活路都沒了！”

章城見劉鋒一身匪氣，估計他也是個愛撈偏門的，不然也不會有錢賄賂自己。這樣的人，皇甫規哪里容得下？

“那，你在皇甫規手下，可發現他有什么錯處？指不定我能幫你參奏上去。”

繞了這么一半天，原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劉鋒記起了今早荀大人派人送來的信，“這個，我不能誆騙大人，皇甫大人一向遵守法紀，至少在我們面前是這樣，所有沒有什么把柄可抓的。”

那章城微微有些失望，“這樣……”

“不過，這皇甫大人和羌人關系實在太過密切了。我也是因為羈押羌人被貶的。”這有些讓人可疑，不過也沒什么證據。”

“你是說，他可能和羌人有什么關系？”

“我也只是這么猜的。會不會他們商量好了，讓羌人假意投降的。”

章城想了想，這個說法乍聽之下是很離譜。不過它有一個最好的點，那就是可以抹殺皇甫規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東西——功績。之前的彈劾只是讓皇上發了幾個不痛不癢的詔書，要想真正出掉他還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時候。

章城為什么一定要除掉皇甫規呢，倒不是真的恨他，其實章城連皇甫規的面都沒有見過，也不是收了被皇甫規彈劾官員的錢財。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最初提拔賞識他的人就是之前的涼州刺史郭閎。是因為章城真的心懷感激嗎？倒也還說不上，只是這要報恩的姿態和舉動是一定要做出來的。官場上既需要爾虞我詐，也需要一定的規矩，否則就真亂了套了。再直白一點，得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這樣才會有人愿意提拔他，幫助他。

章城決定試試這個辦法，“如此說來才能解釋為什么這一向驕悍的羌人竟然如此輕易地投降。其實你會如此猜想，也肯定是注意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或許不經意間聽到了什么也有可能，對吧？”

劉鋒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沒聽見……”

“嗯？”

“哦哦哦，是，在下是聽見了他們的商談，就是這皇甫規出重金讓這羌人詐降的。”

“是了。”章城滿意地笑了，“也因為這個原因，你才被貶斥的。今日也晚了，你就暫且在府中住下吧。另外看你的年紀，已經娶妻了吧？”

劉鋒聞言就知道他是想留自己做證人，還想再抓一個人質，但是瞞是肯定瞞不過，他只要去逆旅一打聽就知道了，“是，已經娶妻了，現在也和我一起來了洛陽。”

“嗯，那我這就派人去把尊夫人也請來，一直住在寧安樓那種小破店也不方便。”

劉鋒心里一驚，他果然不放心，找人跟蹤了自己，幸好找荀公子是在他之前的事情了，后面也都是信函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