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朱明正暴跳如雷,“好個皇甫規,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們規矩,你說他叫皇甫規,怎么什么規矩都不懂。啊?”
曾番在旁邊安撫道:“大人可別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其實這皇甫規現在正是功臣,咱們不好動他。只是奴才擔心。”
朱明豎著眉毛:“擔心什么,他還能把我怎么樣?”
曾番:“不不不,這皇甫規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把大人怎么樣的。大人您可是幫著皇上鏟除了梁翼,重新奪取實權的功臣,這皇甫規再大的功勞能有大人大嗎?奴才只是擔心,這皇甫規開了這個頭,做了這個表率,這其他朝臣會不會覺得這個規矩是可以破的,都想著這皇甫規學,這個這個……”
“他們敢!這朝中大事,說是三公決斷,實際上還不是拿捏在我們手里,除非他們都別當這個官了,否則想把我們擺開,沒門兒!不過你說的有一點對。這要是讓皇甫規開了這個頭,讓其他人都以為可以騎在我們脖子上了,那還不反了天了!我這就找皇上去,參他一筆!”曾番說著,抬腳就要去找皇上。
曾番連忙跪擋在朱明跟前,“大人,先息怒息怒。您貿然去找皇上,參他什么內容呢?總不能直接說是拒絕了我們找他收賄賂吧。”
朱明也是氣上了頭,畢竟自從鏟除梁冀,皇上恢復實權以來,敢跟他們做對的就只有最初不知好歹的幾個人,現在誰還敢隨意招惹他們,冷不丁被這么一氣,竟沒想這么多。
“那你說怎么辦?”
“大人,奴才其實也沒什么辦法。只是奴才想這事情不是這皇甫規針對大人一人,他這是挑釁咱們的規矩。大人不妨找找李招林大人一起商量商量,李大人一向同大人交好,而且李大人智謀良多,肯定能想到辦法。”
這邊不顯和李史已經回了荀府。
荀羽忙完公務后回府,管家稟報著:“今日林姑娘還是正午時分起的,然后就和那位李公子一起出門逛街了。”
“可派人跟著了?”
“稟公子,照公子的吩咐,林姑娘出門都派人在后面遠遠保護著,也沒讓她發現。這途中我們也沒發現其他可疑的人跟隨。”
“嗯,然后呢?”
“然后這林姑娘就和李公子去了皇甫大人的府上。其實公子也不必太擔心林姑娘的安慰。這林姑娘還是十分機警的,去皇甫大人的府上前還特地繞了很多路,估計就是防著有人跟蹤。”
荀羽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不顯的毛病,繞路估計不是刻意,估計是迷路了。她識路的本事實在是差得很。
旁邊的管家看著自己家公子莫名地笑了笑,想著應該是欣慰這林姑娘到底是個聰明人。
“不顯回房了嗎?”
“回了,對了,公子。今日劉鋒劉公子悄悄送了一口大箱子過來,說是還給林姑娘的,現在放在庫房的。”
荀羽想起來昨晚送的信,應該是信里提及的,“那你請林姑娘還是過來書房,讓下人準備飯菜。”
管家:“林姑娘今日回來時說了是用了晚飯回來的,所以不用安排她的飯食了。”
“哦?無妨,你還是照舊端過來。去吧。”
這邊不顯聽說劉鋒送自己的箱子到了,知道是把錢送回來了,兜兒里有錢,連走路都硬氣些了。今天李史沒有一直纏著不顯,一回來就回自己房間去了,不顯覺得終于清靜了。
荀羽書房前,不顯敲了敲門,“師父。”
“進來吧。”
“師父,你才吃飯吶。”
“嗯,吃點?”
“我吃過了。”不顯按著自己的肚子,看看還有多少位置,能否再吃點。
“這是桂花紅糖糯米小團子,你嘗嘗,應該合你的口味。”
不顯覺得一小碗團子還是吃得下的,便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師父,劉鋒拿給我的東西在哪里啊?”
“管家不知道是什么,就暫時放庫房里了,明天搬到你的房間去?”
“好啊。”不顯倒不是擔心師父蒙自己的東西,只是覺得到時候離開的時候就干脆一些,沒那么麻煩。
“今天去看徐戶,可還好?”
不顯放下碗,搖頭,“不是很好。那個朱明找皇甫大人索賄,皇甫大人不肯,不知道后面這個朱明會搞出什么事兒來。”
荀羽皺眉:“現在不管是朝廷要嘉獎任何官員,這群宦官總是要趁機斂財的,否則升遷的得不到升遷,獎賞的拿不到獎賞。皇甫大人如今破了這規矩,確實會帶來麻煩。”
荀羽看著悶悶不樂的不顯,覺得自己不該挑起這個事,便岔開了話題,“同你說一見高興的事情。沈家的事情有轉圜了。”
“真的?”不顯眼睛一下就亮了。
“師父什么時候騙過你。沈夫人跳出來的繼承人沈元皓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還是頗有能力的。我派去的人在他的帶領下找出了官府要挾匪徒到沈家店鋪買糧的供詞。”
“怎么拿到的,師父,快給我講講。”
他們送信過來的,寫的也不是很清楚,大約是這群匪徒本就不合,其中有些人愿意和官府合作給自己謀條活路,而有幾個人卻是硬骨頭,不肯為虎作倀,證詞就是從他們那里來的。”
不顯高興極了,“那這沈元皓是不是就可以拿著這供詞找官府翻案了?”
“事發在清水縣,縣令早已經被買通了,有證據也沒用,還有可能讓證人被害。所以沈家打算帶著證據請朝中熟識的大臣幫忙繞過中常侍,直接向皇上伸冤。應該明天他們就會想辦法把證據拿到皇上面前。”
只是,事情真的會就這樣圓滿解決嗎,荀羽的疑慮并沒有說出來。
燈火通明的荀府,正在認真刺繡的荀夫人問著管家:“今日,相公還是同那兩位友人一同用飯嗎?”
“是,這二位友人是遠道而來,難得相聚。”
“其中一位女子,稱呼相公為師父?”
管家心里盤算著誰給夫人傳遞的消息,看來對這些下人要管教管教了。“這個老奴就不知了。夫人也知道,公子是到了洛陽之后我才來服侍公子的。平日里公子也不喜歡我們打聽,老奴就只管照著公子吩咐做事,其他的沒有也不敢多問。”
荀夫人仍舊仔細地一針一線地刺著,“我并不是愿意多問。只是如果對相公是很重要的人,我也希望能夠見見而已。罷了,你去吧。”
“是。”
待管家出去后,荀夫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對著自己的貼身侍女道:“你說這位叫不顯的姑娘是什么人。為何她來了之后,相公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面色總是高興的/我從前以為他本就是個嚴肅的人,如今看來,是因人而異的。”
“夫人,不必太過擔心。奴婢明天就去打聽清楚,看看這個叫林不顯的到底何方神圣。”
荀夫人搖搖頭,“今日我既然問了管家,你明天要問其他婢女什么問題,恐怕就問不出來了。”
“奴婢問不出來的話,不如奴婢回一趟曹府,請老爺給查,任她是什么人,都能把她查個明明白白。”
荀夫人抬頭盯著侍女:“住口!我在這里的情況你們如果敢同父親隨意胡說,別說我不念及多年感情!”
那侍女知曉自家小姐雖然面上一派溫婉,但是骨子里也是剛硬的,忙低頭:“奴婢不敢。只是夫人,自從到這荀府之后,您就謹言慎行,對我們這些帶來的人也是嚴加管束,讓我們不可隨意走動,在這后院即可。也不許我們和其他人打聽。搞得現在我們就跟外人似的,對著荀府和公子是半點把控不了,這哪里是一府正妻的做派。您這是何苦來呢?”
荀夫人嘆了口氣,“我的身份你也明白,我爹是中常侍,自然是惹人懷疑的。小心些總是好的。”
那侍女安慰道:“夫人,別傷心了,等日子長了,公子自然明白夫人的真心,知道夫人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