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這牛頭嶺的牛妖真這么厲害？連郡里的劉真人都打不過？”一個年歲不過十五六的少年，興許是趕路久了有些無聊，抬頭大聲的問著前邊的一名中年漢子。

“小聲點，快到牛頭嶺了，不許再說什么牛妖了，到對方的地盤上要恭敬點?！被卦挼闹心耆伺簧磔p甲，頭戴笠盔，腰間插著一柄橫刀，手里挽著一面皮盾。

“那劉真人二十多年前就在這牛頭嶺斬了一頭為禍的妖怪，十年前這牛頭嶺又傳出鬧妖災，萬縣長跑去求劉真人再來除妖?！闭f到這，那中年人不禁露出一絲壞笑，“那劉真人以為還是如上次那只小妖一般，輕敵大意下被那牛妖，咳咳，牛大王擒下，然后剃了胡子剝光了掛在了萬縣城南，然后又令萬縣長拿錢贖人?！?/p>

這時隊伍里附近幾人都低聲嗤笑，那劉真人雖然坐鎮安平郡，也經常降妖除魔，可為人實在是……也就比那食人的妖魔好上一些吧，所以也就難以讓人尊敬的起來。

“嘖嘖，這?！笸踹@么厲害，那就沒人能降伏的了嗎？”少年擦了擦汗，繼續問道。

“自然是有高人能降伏的了，不過那牛…大王謹守牛頭嶺不出，也沒什么惡跡傳出，國中高人自然不愿遠赴此地除妖，這牛頭嶺緊鄰南荒，各路妖魔就沒斷過，要是除了這個安分守己的牛大王，再冒出個其他不安分的虎大王馬大王什么，那豈不是更麻煩?！敝心耆艘环治?，眾人都覺得有幾分理。

這支十幾號人的小隊伍是萬縣這幾年興起的小商隊，帶點人族的各種物件販賣到牛頭嶺，換取牛頭嶺上那邊的蠻族物件，雙方得到的都是對自己來說的緊俏物品，這買賣也就在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做了起來。

剛開始出于對妖怪的恐懼，沒人敢去妖怪越來越多的牛頭嶺，但那牛頭嶺上的妖怪卻組隊下山和周圍村寨強行交易，周圍村寨在渡過剛開始的害怕以后，發現自己往縣里倒騰一下還能賺不少，于是慢慢變成在牛頭嶺主山下邊交易，膽小的自然不敢去，但能賺錢的事兒自然有膽大的去干。

一來二去邊界上就如雨后春筍一般冒出大大小小的商隊，那牛頭嶺的大王不但能約束妖怪不侵害商隊，進入牛頭嶺地界還有巡查治安的妖兵保護安全，來回次數多了，商隊也就不如開始那么害怕了，當然，必要的武器還是要帶的。

像這支隊伍里說話的這位就是兩個管事人之一，名叫許保平，是名后天境武者，負責領隊和安全，還有一位管事的是個負責賬目的管事，剩下的就是刀手和雜役。

這支隊伍是第四次跑商了，已經不會見著妖兵就大驚失措了，就連剛開始見著妖兵就走不動道的馬騾現在也得適應了幾分，只有許保平的兒子許安康等三個新入隊的年輕人還比較緊張。

隊伍又行了十余里，就見著一座土樓和一道關卡橫在山道上，土樓上有六只攜著弓弩的猿猴妖兵，關卡處還有十幾只執刀持槍的妖兵，牛馬豬鹿都有。

關卡前邊還有幾支不同的小隊伍在關卡前邊排隊等候。

兩只低矮的雜色老狼妖兵穿著一套有些像是衙役的服飾，一手捏筆一手拿書冊，挨個檢查貨物，不多會兒就點檢完畢，然后發下一塊木牌放行。

兩只鹿妖兵趕緊將路障移開，放檢查過的商隊繼續前進。

許保平領著隊伍上前，熱情的與前邊幾個隊伍的熟人打招呼，順便找人打聽打聽有沒有什么意外消息。

“這消息嘛……自然是有的，不過嘛，老規矩老許你懂得?！闭f話的是個小眼睛山羊胡子的矮個中年人，說話間搓了搓手指頭。

“包打聽你干脆改名叫包要錢吧，咱這么熟了你還好意思要錢？”說歸說，許保平卻從兜里摸了一小串銅錢塞那人手里。

“要不是看在你老許的面子上，這些消息給錢我都不會說?！蹦峭馓柊蚵牁泛呛堑陌彦X塞懷里，先是給許保平說了下最近幾天那妖市里的物價變動后，然后又轉頭低聲說道。

“前天那牛頭嶺發生件大事，似乎是從南荒流竄過來的妖怪襲擊了商隊，就幾個人逃了出來，那牛頭王的巡山妖兵也死了好幾個，現在牛頭嶺正在搜捕為禍的妖怪，前邊會巡邏的妖兵會更多點。”說到這，那包打聽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萬一遇上妖怪襲擊，先別管貨物，保命要緊，那作惡的妖怪光吃人不劫貨，逃命之后再拿著牌子去找牛頭王手下的管事妖兵，貨物都會返還，就算有損失也會有補償的。”

那許保平眉頭一緊，說道：“流竄過來的妖怪？有沒有說是什么模樣的，是妖兵還是妖獸？”

“聽說樣貌是頭巨狼，出事的商隊里兩名后天境武者合著八名壯實的刀矛手加上路過的五名妖兵都沒頂住，估計最少是頭先天境妖獸?！?/p>

“先天境妖獸！”許保平更加緊張，這先天境妖獸比一般的先天境妖兵還難對付，妖兵利于集群作戰，妖獸單個的戰力更高，也更加兇殘。

“那老包，你們商隊要不要過會兒等一下，咱兩支隊伍一起走。”一般商隊不熟悉的是不會一起走的，跑商在外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準對方是正經行商的還是兼職行商的，一般都是互相隔開各走各的，誰要是尾隨著其他商隊一準遭到敵視。

不過許保平的隊伍人員跟包打聽的隊伍是都是出自于不算遠的村寨，而且兩家東家也是萬縣里關系不錯的大戶，所以許保平才有此一問。

“嗯…也行，出門在外安全第一，我其實也有此意，前邊是黃三刀的隊伍，他手下人手頭不干凈，而且為人霸道，不好相與，我待會兒領隊走慢點，你快些趕上我就是了?！蹦前蚵犅宰鏊伎季屯饬嗽S保平的提議。

“好說，好說，不會讓老包你等時間長了。”許保平點頭稱是，心頭略安。

與包打聽攀談之后，許保平拐回去與商隊里的幾個老手說了下情況后，讓隊伍把先把推車和騾馬停下暫時休息一會兒。

轉頭看向蜿蜒的山道和茂盛的山林，許保平擰著眉感到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