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橋溪火車站,夕陽斜照。一號月臺旁停著一列老式綠皮車,相對于硬座車廂門口的擁擠,軟臥車廂則顯得十分冷清。
于飛坐在窗戶旁,看著手里發(fā)黃的照片,這是父親病重時交給他的,位于照片最右側(cè)的人就是他的父親于津山,中間的人叫蘇達明,最左側(cè)的是柯為華,他們?nèi)嗽煌诤鐬骋恢薪虝峭赂呛糜选?/p>
大約一個月前,父親突發(fā)中風住院,病床上拿出這張照片,讓他代為尋找兩位好友。于飛多方打聽,得知蘇達明多年前已皈依佛教,目前在青楊市豐水村的一座廟里做護寺,可另外一位柯為華卻一直沒有消息。
就當于飛跟報社領導請完假,準備去往青楊市尋找蘇達明時,父親突然去世,最后也沒能再見好友一面。
處理完父親的喪事,于飛再度啟程,他要完成父親最后的心愿,找到蘇達明和柯為華,轉(zhuǎn)達父親對他們的想念。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打斷了于飛的思緒,抬頭一看,是個戴眼鏡,大約五十幾歲的中年人,簡潔的駱色風衣搭配米色圍巾,外表十分儒雅,而他那寬寬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讓于飛感覺莫明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
見于飛沒有反應,中年人又說了一句:“麻煩收下腳。”
于飛這才意識到自己擋到別人的路了,連忙將腳收起。“不好意思。”
“沒關系。”說罷中年男人拉著行李轉(zhuǎn)進了包廂,于飛發(fā)現(xiàn),原來他和自己同住11號包廂。
這時又一個身影從于飛身前經(jīng)過,只見一個瘦高的年輕背影去往車廂中段,然后進了6號包廂。
于飛看了一下表,下午5點02分,距離開車僅剩3分鐘,可車廂里除了他和同包廂的中年男人,就只有6號包廂的年輕人,一共11個包廂的車廂顯得十分冷清。
就在這時一陣吵雜聲從車廂連接處傳來,于飛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手拿小黃旗的年輕男人正在指揮一群頭戴小紅帽的中老年人上車,紅帽上印著某旅行公司的名字,顯然這是一個旅行團,而拿旗的年輕男人無疑就是導游。
一群幾十個人一下填滿了1至10號包廂,而直到列車開動,再無乘客上車。11號包廂還空著兩個床鋪,于飛心想,中途車站應該還會有人上車,因為這是開往青楊市唯一的一趟列車。青楊市地處偏僻,至今沒有通高鐵,只有幾趟火車經(jīng)過。
初冬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很快車窗外的天空就暗了下來。于飛起身回包廂,他的進入讓一直沉浸在閱讀中的男人抬起了頭,目光與于飛對視的一刻,男人禮貌性地點了下頭,然后注意力又轉(zhuǎn)回到書本。
那股熟悉感再度涌了上來,讓于飛不自覺打量起男人,發(fā)現(xiàn)此人十分安靜,上車后便一直靠在自己的床鋪上看書,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于飛特意注意了他手上的書——《你往何處去》,這是曾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波蘭作家顯科維奇的一本歷史小說,記述羅馬帝國尼祿時期的一段歷史,描述了尼祿王統(tǒng)治下的社會,是一本宗教色彩十分濃烈的小說,會喜歡這種小說的人通常文化程度不低。再看男人掛在車窗旁的大衣,雖然款式略顯保守,但料子上層,做工考究,此人收入不低,同時也有一定的品味。
于飛的目光轉(zhuǎn)回男人臉上,他細細打量這張面孔,努力回憶自己到底在哪里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