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隔著物種，郁南都能感受到對面那個硫酸球已經震驚得呆住了。

于是他暫時關掉話筒，對AI說：“去查一下這個聯盟里的文明有沒有什么不良的信仰，比如認為黑洞是神明之類的。”

AI在幾秒之后匯報：“老大，有，詳細資料已經顯示在光腦左屏了。他們認為黑洞是魔鬼的誕生地，是極度邪惡的。”

郁南沒看，而是打開話筒，換了個溫柔的語調：“親，您是怎么打算的？炸了黑洞，摧毀邪惡？”

硫酸球大力顫抖：“您，您別開玩笑了……”

“我覺得你得努力想一個理由，說服我不送你上星際法庭。”郁南慢條斯理。

“好，好的……”

“你們這個星區聯盟里，有一個黑洞群，對吧？經常把某些小行星加速到一個很高的速度拋出來，讓某些文明的母星飽受其害？所以你們認為黑洞是邪惡的？”

硫酸球顫顫巍巍地解釋：“其實就是我們的母星，我們的恒星甚至也被擊中過……”

“所以你打算摧毀這些黑洞？要利用逆回收黑洞能量的技術，對吧？甚至還可以把黑洞噴出的能量收集起來使用，對不對？你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么后果嗎？”

郁南說完之后沒有等待硫酸球回答，而是再度關掉話筒：“AI你是傻嗎？之前的金艦長席拿走了，就不能給我拿個普通的凳子回來？讓我一直站著？”

果然領導的怒火能夠提升員工的工作效率，僅用了十幾秒，機械臂就拿來一把豪華的工作椅。

郁南坐下來，熟練地把腳架在操控臺上。

全息屏對面的硫酸球仿佛卡住了，一句話也不說，用它不知道在哪里的視覺器官盯著攝像頭發愣。

于是郁南嘲諷地問：“你在想一個新的借口？”

“是的……我做得有點過火，大概要失業了。”硫酸球沮喪地回應。

郁南頓時來了興趣：“你做什么了？和哥哥說一說？而且別擔心，你不僅僅會失業，你們整個聯盟都會被勒令就地解散的。”

硫酸球似乎哭了起來：“我只是想要做出一些偉業，您明白嗎？在我的任期即將結束的時候！”

“我懂，人類也喜歡這樣啊。”郁南很貼心地說。

但硫酸球聽不見他的口吻，只是繼續說：“您懂就好，所以我想趁最后的機會，為科技的進步做出一些貢獻。”

“嗯……科技貢獻，說的非常好聽。”郁南點頭贊許，這可是他宣傳科的老本行——把一件齷齪事用最優美的語言包裹起來。

“我想看看黑洞爆發會是什么樣子，當形成這個黑洞的全部能量在一瞬間噴薄而出，它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影響？雖然爆發的只是人造黑洞，但，如果我們試著用引力場去控制真正的黑洞……”

“島星那些可憐的科學家們做這個研究，其實是你定制的？”郁南打斷硫酸球。

“是我指示RA7875‘很多個島’星球去定制的，看來您已經知道‘島’星上，有一群可憐的和平派了。不過除了薪酬，我還給了這些科學家另外的條件。”硫酸球說。

“給他們一個新的家園。”郁南的聲音猛地降低。

但這并不影響訊號傳輸，硫酸球彈了幾下：

“您真的神了！居然都猜到！是啊，我告訴他們，只要武器成功了，我就以官方名義出訪島星，然后偷偷把他們帶走！還可以在星云聯盟內提供一顆合適的行星給他們！”

“所以你發起星際戰爭。”郁南總結。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發起星際戰爭，我只是讓他們做實驗罷了！我不知道他們會做到引發戰爭的程度！而且還引來了安全理事會和位面保護局的人！”硫酸球再次狂顫。

畢竟，發起星際戰爭的帽子可太大了，絕對會被星際法庭審判。

郁南沒理他，而是問：“這么說，太陽系里的那個黑洞武器也是你授意帶過去引爆的？”

“這，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比較驚訝他們居然和保護局學院聯系上了，但太陽系要比我們這里好太多倍，他們改變了主意也不為過，其實我不是很在乎。”

郁南把椅子往操控臺的方向蹭了蹭，這樣，他的手就能有意無意地敲到操控臺的桌面：“但你知道，尺度不同嗎？”

“什么？尺度？”

“你知道島星人研究的逆回收黑洞能量技術，那個黑洞武器的尺度是多大嗎？你又知道一個真正的黑洞，哪怕是你們星系旁邊里最小的黑洞，尺度有多大嗎？”

“我知道，所以這是在實驗階段……”

“親，我可以說你在不自量力，也可以說，你在試圖毀滅整個宇宙。”

郁南語氣和緩，聽起來像是要睡著了，但與此同時，他的手指已經在副屏上敲下了一個指令，這指令讓AI都驚了：

“老大，你確定嗎？”

郁南抬了抬眼皮：“你個AI不是執行命令的嗎？廢什么話？”

“遵命，已經執行。”AI回答。

“盟主，大兄弟，聽說你們要開一個聯盟會議？我建議你把會議地點改個地方，在位面保護局的監督下開。而且，我還希望你，以及RA7875和76這兩顆行星的領導或者管事的什么人，能和我坐在一起，好好談談這件事。”

硫酸球顫抖了一會兒：“我還有多長時間可以猶豫？”

“已經沒有時間了，但我給你二十分鐘，希望二十分鐘之后，你和那兩個星球的代表都要出現在我指定的地點。在我們談完這件事之后，你們的聯盟會議，也要在同一個地點開。”

AI換算時間，將這句話翻譯過去，然后發送坐標。

坐標是郁南現在所在的RA78星系的邊緣，躍遷點已經在光速下繼續分裂，幾分鐘之內，就在整個星系里布置了新的短途躍遷點。

郁南的飛船最先出現在坐標上。

之后他轉向假裝看手環，實際上一直在聽他說話的伊萊娜：“還有八個小時。”

伊萊娜冷冷地看著他：“其實你打算在唐理事上班之前解決這件事，讓我沒機會找他過來，對吧？”

郁南露出禮貌的微笑：“是的呢。”